8、路易斯的宠爱与掠夺（三）
路易斯皇帝想用他的甜言蜜语来让伊丽莎白昏头。而伊丽莎白被他的钳制而弄得两眼发黑。她如同蓝宝石一样透亮纯净的眼睛时刻不停地凝望着路易斯皇帝，她将她全部的感情都注入其中。
她向来都是一位演技出色、情感丰沛的女人。即使是路易斯皇帝也会被她矫饰出来的爱意给弄得心肠渐软。
他单手掐着伊丽莎白脖子的力道不得不松下去。他的强势动作转变为对于爱人的轻抚。他的唇热烈地落在伊丽莎白的脸颊上，最后深刻地印盖在她萦香的唇齿之间。
路易斯皇帝的手指触碰着伊丽莎白脖子上的那条蓝宝石钻石项链，于是又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伊丽莎白渐渐升高的体温与细腻如温滑宝石的颈部肌肤。他原计划的欺凌演变为彻彻底底的爱意流淌。
“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当您把您的性命心甘情愿放在我的手上，那对我不是一种庇护，恰恰相反，我会因此而直面死境。”伊丽莎白微弱而娇怜地喘着气，她的唇拂在路易斯的耳畔低语。
伊丽莎白的眼眶都红了，她伏在路易斯皇帝的怀里，她仰着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倘若艾琳公主在这里，她会恨不得亲手抓瞎伊丽莎白的眼睛，再强使她灌下一杯毒酒。但是今晚最终得手的猎人是伊丽莎白，她将要整晚享用路易斯皇帝的怀抱与炙热的爱意。
赢家通吃。
当路易斯皇帝抱起伊丽莎白，将她带回到自己的卧室，好继续这个甜蜜的夜晚时，玛丽王太后那边终于迟缓地得到了消息。
她始终都是严格遵循作息时间表、分毫不差地安排就寝时间的中年贵夫人，但是今晚，她破天荒地在换上了寝衣、躺在被子底下之后，再度摇铃起身。
玛丽王太后怒气冲冲地由侍女为她系上长裙的系带。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的年纪。
那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对自己丈夫的独占权。
她变成了一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整夜游荡在爱斐赛宫的长廊上，试图去恐吓那些年轻的贵族女孩，也向留宿在其他女人床上的卡尔沃皇帝宣泄自己的不满与憎恨。她日夜祷告，希望光明女神降下罪罚，背叛神圣婚姻誓约的卡尔沃皇帝永远都不能再人道。
卡尔沃皇帝对生不出继承人的玛丽王后缺乏兴趣。他甚至在倚仗丰功伟绩将自己由国王超拔为皇帝之后，仍然拒绝让教会加冕玛丽王后为皇后，哪怕这对他有利无害。
于是她终其一生只能是玛丽王后，然后再变成玛丽王太后。
卡尔沃皇帝长久地流连于那些年轻貌美且出身尊贵的情人身上。
永远都有更漂亮的贵族女孩被父兄送到爱斐赛宫，急于成为未来小皇子的生母——只要有合乎卡尔沃皇帝心意的女人诞下了皇子，他随时都可以许诺皇后的尊位，那也意味着玛丽王后的废黜与她人生的终结。
艾琳公主和伊丽莎白说的话也暗示了玛丽王太后当年在安塔列朗宫廷的处境。
艾琳公主说自己没有退路，必须得在波威坦宫廷得到路易斯皇帝的垂怜：“如果我被嫁给了低劣的奴仆，我的父母会主动派出刺客来暗杀我。”
这句话放在当年的玛丽王后身上同样奏效。一位被废黜的王后，就像被嫁给低劣奴仆的公主一样令祖国蒙羞。玛丽王后不会在安塔列朗得到更多的支持，那不是她的退路，而是催着她不得不越来越疯狂的索命者。
现在的玛丽王太后看似是养尊处优，无所顾虑了。但她的心曾经无可救药地疯狂过，也再难以康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上。
当今晚她得知来自拜恩斯的伊丽莎白与路易斯皇帝在城堡中庭的空中露台上拥吻的时候，那颗被封锁多年的嫉妒心重见天光。
玛丽王太后都有点儿摸不清楚自己的嫉妒心来源于何处——她总不该指望自己也能像艾琳公主一样有希望去争夺年轻的路易斯皇帝的垂青吧。
但她来不及去考虑这些复杂的问题。
她本以为今晚艾琳公主将水到渠成地拥有路易斯皇帝，但却被阴险狡诈的伊丽莎白挤掉了位置。她必须知道自己的侄女身在何处，她得弄清楚是否是艾琳愚蠢地开罪路易斯在先，才让安塔列朗的女儿遭受此等羞辱。
西蒙娜小姐向她传话：“艾琳公主殿下在皇帝陛下的起居室里——她仍然满心期许地等待皇帝陛下的临幸。”
哦，没有头脑的艾琳。
玛丽王太后迅速地带着她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女侍官冲向了皇帝的起居室。
当不明所以的艾琳公主看到怒不可遏的玛丽王太后，她还以为是王太后反悔了，要出面终止她与路易斯皇帝的继续接触，于是她忿忿不平地从长沙发一端站起来，刚想要和自己的姑妈说话的时候，迎面就是玛丽王太后一记凌厉而凶狠的耳光。
“啪！”
艾琳公主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左半张脸，委屈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玛丽王太后又是一记耳光抽打而下，这次朝着艾琳公主的右半张脸。
“愚蠢的艾琳，目光短浅的艾琳，无能的艾琳，你的父母将这么一个蠢货送到了我跟前，试图让我把你打扮成最精美的礼物，推上波威坦帝国皇后的宝座——他们怎么敢这样搪塞我的要求。”
“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孩都比你强，黛安娜、奥莉安娜、杰奎拉……就算是那个血统肮脏的私生女露茜都比艾琳强。”
艾琳公主听到自己被用来和父亲的私生女露茜比较，她变得更加委屈了，同时她觉得自己和母亲受到了侮辱。
“您怎么能这么说？杰奎拉作风放荡，她和一个农夫的儿子私定终身，如果不是因为舅舅及时发现的话，她的私生子恐怕都已经出生了。还有奥莉安娜，她丑陋得就像是从山毛榉丛林里钻出来的老女巫。至于黛安娜，她比路易斯皇帝陛下还要年长五岁，没人喜欢无趣又古板的老处|女。”
玛丽王太后冷笑着背过身去：“是啊，艾琳，多谢你提醒我，你们家的女儿的确一个比一个糟糕。你的父母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事情？他们就根本不愿意请两个家庭教师来教教他们的女儿吗？宁肯把时间都花在生儿子上面。但愿你的父亲母亲能老来得子。”这是安塔列朗王室的事情。玛丽王太后最终还是止住了更多即将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她深吸了几口气，抚平了腰间向下延申的五片纱质飘带，她把最糟糕的消息告知艾琳公主。
“你今天等不来路易斯皇帝了。他今晚和拜恩斯的伊丽莎白在一起。她明天就要不可一世地出现在早餐的餐桌边，骄傲得好像她已经是了不起的伊丽莎白皇后陛下了。但愿你能在她的面前沉住气。”
玛丽王太后心满意足地在艾琳公主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和痛苦嫉恨的表情。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年轻女人。现在她却只能从侄女的坏脾气里得到一点儿安慰和满足。
“伊丽莎白不可以这样。皇帝陛下今晚是要和我见面的——”
玛丽王太后打断了艾琳公主的话，她有点儿不耐烦了：“闭上你的嘴，艾琳。如果皇帝陛下原本就打算来见你，他就不会一个人坐在露台上装模作样喝了两个小时的酒。我猜想他就是在等待伊丽莎白踩进他的陷阱里去，现在他的愿望达成了。”
她粗暴地抓起艾琳公主的手，将她推到外面去。
“好了，赶紧回到你的房间去。洗漱睡觉，想好明天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和面孔去面对春风得意的伊丽莎白。你还没有输光身家，伊丽莎白的身份远远够不上皇后的宝座边缘，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候选人，至少在你的伯父和父母送来新的安塔列朗公主之前，我必须得支持你。”
艾琳公主于是只好捧着自己肿胀的双颊，眼泪汪汪又满心怒火地离开皇帝陛下的起居室。她以为自己棋差一招，但是玛丽王太后很清楚，路易斯皇帝从头到尾就没把艾琳放在眼睛里。
现阶段他仿佛只看得见伊丽莎白。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然，玛丽王太后还抱有渺茫的希望。也许今晚在伊丽莎白和路易斯皇帝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毕竟上一次路易斯皇帝都已经在伊丽莎白的卧室里待了整整一刻钟，他甚至还送出了一条昂贵的蓝宝石项链，那是伊兰塞都送来的礼物。但是最终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让失宠的伊丽莎白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里。
这次或许伊丽莎白也会提到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然后再一次触怒路易斯——这样的话，恐怕伊丽莎白就彻底没有起复的机会了。玛丽王太后一定要将她踩至谷底。
玛丽王太后动身前往路易斯皇帝的卧室。
西蒙娜小姐试图劝说她不要这么做。“皇帝陛下不会感到高兴的。”
“我有我的责任。”玛丽王太后执拗地答复西蒙娜小姐，她走上前敲了好几下门。
里面猛地发出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重物被扔到了门上的声音。
玛丽王太后没有退缩，她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来要求面见皇帝。
“皇帝陛下，请开门。我是玛丽王太后，我要和您说几句话。”
漫长的几分钟过后，卧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路易斯皇帝的头发凌乱得不像样子，他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暗红色天鹅绒睡袍，敞开的前襟里面上半身没有再穿别的衣服。他有明显的腹肌，以及充满力量感与爆发力的腰腹肌肉群。他看起来极度不满，但不得不在玛丽王太后面前充作孝子。
“您有什么指教？”
玛丽王太后说：“我需要进去和您谈话。或者我们也可以去起居室、会客厅之类的地方谈话——至少让我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路易斯皇帝灰色的眼睛与玛丽王太后无声地对峙着。最终他选择了让步，他已经看穿了玛丽王太后的伎俩。
他嘟囔着说可以，但没有转身让出一条通道，他只是转头扬声对着卧室里面喊了一句：“丽兹，套上你的衬裙，同时你可以用我的披风，穿得漂亮而得体，玛丽王太后需要进来和我短暂地说几句话。”
路易斯皇帝把这个本该心照不宣的秘密轻易地公之于众了。伊丽莎白·奈维尔得到了他的欢心与宠爱，他会将她捧到很高的地位上去，哪怕她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妻子与皇后，但她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能够享受到无与伦比的特权。
他的所作所为狠狠地落了玛丽王太后的脸面。
玛丽王太后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头脑晕眩，她几乎要当场昏倒了。她亲手将眼前这个年轻的君主从一个小婴孩抚养成人。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甚至会奶声奶气地称呼她为妈妈。
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她亲眼看他从一个翻不过身的小团子长成心狠手辣的皇帝陛下。如今他的铁腕与狠心也同样施加在她的身上。
玛丽王太后不仅仅是因为路易斯皇帝为了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女人而违逆她感到心灰意冷——她很清楚自己一直都忌惮着、提防着遥远的南方那位高高在上安坐于女王权位上的女人。
嘉丝蒂女王，路易斯皇帝的亲生母亲。
伊丽莎白是嘉丝蒂女王送来的贵族女孩，因此这让玛丽王太后更加不能接受是伊丽莎白爬上了路易斯的床。
玛丽王太后让步了，她没有再坚持要走进路易斯的卧室。
她害怕见到伊丽莎白穿着单薄的衬裙、披着路易斯的披风坐在四柱床的中央，她为那种年轻的活力与美貌而感到心痛。透过伊丽莎白那双雾蓝色的眼睛，她仿佛能看到嘉丝蒂女王奚落而嘲讽的笑容。她不想让拜恩斯的女人见到她的落魄。
“祝您今晚安睡。”她声音沙哑地朝着路易斯皇帝致意，然后她由女侍官搀扶着走向宫殿的左翼。她今晚注定是难以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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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来都是一位演技出色、情感丰沛的女人。即使是路易斯皇帝也会被她矫饰出来的爱意给弄得心肠渐软。
他单手掐着伊丽莎白脖子的力道不得不松下去。他的强势动作转变为对于爱人的轻抚。他的唇热烈地落在伊丽莎白的脸颊上，最后深刻地印盖在她萦香的唇齿之间。
路易斯皇帝的手指触碰着伊丽莎白脖子上的那条蓝宝石钻石项链，于是又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伊丽莎白渐渐升高的体温与细腻如温滑宝石的颈部肌肤。他原计划的欺凌演变为彻彻底底的爱意流淌。
“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当您把您的性命心甘情愿放在我的手上，那对我不是一种庇护，恰恰相反，我会因此而直面死境。”伊丽莎白微弱而娇怜地喘着气，她的唇拂在路易斯的耳畔低语。
伊丽莎白的眼眶都红了，她伏在路易斯皇帝的怀里，她仰着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倘若艾琳公主在这里，她会恨不得亲手抓瞎伊丽莎白的眼睛，再强使她灌下一杯毒酒。但是今晚最终得手的猎人是伊丽莎白，她将要整晚享用路易斯皇帝的怀抱与炙热的爱意。
赢家通吃。
当路易斯皇帝抱起伊丽莎白，将她带回到自己的卧室，好继续这个甜蜜的夜晚时，玛丽王太后那边终于迟缓地得到了消息。
她始终都是严格遵循作息时间表、分毫不差地安排就寝时间的中年贵夫人，但是今晚，她破天荒地在换上了寝衣、躺在被子底下之后，再度摇铃起身。
玛丽王太后怒气冲冲地由侍女为她系上长裙的系带。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的年纪。
那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对自己丈夫的独占权。
她变成了一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整夜游荡在爱斐赛宫的长廊上，试图去恐吓那些年轻的贵族女孩，也向留宿在其他女人床上的卡尔沃皇帝宣泄自己的不满与憎恨。她日夜祷告，希望光明女神降下罪罚，背叛神圣婚姻誓约的卡尔沃皇帝永远都不能再人道。
卡尔沃皇帝对生不出继承人的玛丽王后缺乏兴趣。他甚至在倚仗丰功伟绩将自己由国王超拔为皇帝之后，仍然拒绝让教会加冕玛丽王后为皇后，哪怕这对他有利无害。
于是她终其一生只能是玛丽王后，然后再变成玛丽王太后。
卡尔沃皇帝长久地流连于那些年轻貌美且出身尊贵的情人身上。
永远都有更漂亮的贵族女孩被父兄送到爱斐赛宫，急于成为未来小皇子的生母——只要有合乎卡尔沃皇帝心意的女人诞下了皇子，他随时都可以许诺皇后的尊位，那也意味着玛丽王后的废黜与她人生的终结。
艾琳公主和伊丽莎白说的话也暗示了玛丽王太后当年在安塔列朗宫廷的处境。
艾琳公主说自己没有退路，必须得在波威坦宫廷得到路易斯皇帝的垂怜：“如果我被嫁给了低劣的奴仆，我的父母会主动派出刺客来暗杀我。”
这句话放在当年的玛丽王后身上同样奏效。一位被废黜的王后，就像被嫁给低劣奴仆的公主一样令祖国蒙羞。玛丽王后不会在安塔列朗得到更多的支持，那不是她的退路，而是催着她不得不越来越疯狂的索命者。
现在的玛丽王太后看似是养尊处优，无所顾虑了。但她的心曾经无可救药地疯狂过，也再难以康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上。
当今晚她得知来自拜恩斯的伊丽莎白与路易斯皇帝在城堡中庭的空中露台上拥吻的时候，那颗被封锁多年的嫉妒心重见天光。
玛丽王太后都有点儿摸不清楚自己的嫉妒心来源于何处——她总不该指望自己也能像艾琳公主一样有希望去争夺年轻的路易斯皇帝的垂青吧。
但她来不及去考虑这些复杂的问题。
她本以为今晚艾琳公主将水到渠成地拥有路易斯皇帝，但却被阴险狡诈的伊丽莎白挤掉了位置。她必须知道自己的侄女身在何处，她得弄清楚是否是艾琳愚蠢地开罪路易斯在先，才让安塔列朗的女儿遭受此等羞辱。
西蒙娜小姐向她传话：“艾琳公主殿下在皇帝陛下的起居室里——她仍然满心期许地等待皇帝陛下的临幸。”
哦，没有头脑的艾琳。
玛丽王太后迅速地带着她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女侍官冲向了皇帝的起居室。
当不明所以的艾琳公主看到怒不可遏的玛丽王太后，她还以为是王太后反悔了，要出面终止她与路易斯皇帝的继续接触，于是她忿忿不平地从长沙发一端站起来，刚想要和自己的姑妈说话的时候，迎面就是玛丽王太后一记凌厉而凶狠的耳光。
“啪！”
艾琳公主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左半张脸，委屈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玛丽王太后又是一记耳光抽打而下，这次朝着艾琳公主的右半张脸。
“愚蠢的艾琳，目光短浅的艾琳，无能的艾琳，你的父母将这么一个蠢货送到了我跟前，试图让我把你打扮成最精美的礼物，推上波威坦帝国皇后的宝座——他们怎么敢这样搪塞我的要求。”
“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孩都比你强，黛安娜、奥莉安娜、杰奎拉……就算是那个血统肮脏的私生女露茜都比艾琳强。”
艾琳公主听到自己被用来和父亲的私生女露茜比较，她变得更加委屈了，同时她觉得自己和母亲受到了侮辱。
“您怎么能这么说？杰奎拉作风放荡，她和一个农夫的儿子私定终身，如果不是因为舅舅及时发现的话，她的私生子恐怕都已经出生了。还有奥莉安娜，她丑陋得就像是从山毛榉丛林里钻出来的老女巫。至于黛安娜，她比路易斯皇帝陛下还要年长五岁，没人喜欢无趣又古板的老处|女。”
玛丽王太后冷笑着背过身去：“是啊，艾琳，多谢你提醒我，你们家的女儿的确一个比一个糟糕。你的父母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事情？他们就根本不愿意请两个家庭教师来教教他们的女儿吗？宁肯把时间都花在生儿子上面。但愿你的父亲母亲能老来得子。”这是安塔列朗王室的事情。玛丽王太后最终还是止住了更多即将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她深吸了几口气，抚平了腰间向下延申的五片纱质飘带，她把最糟糕的消息告知艾琳公主。
“你今天等不来路易斯皇帝了。他今晚和拜恩斯的伊丽莎白在一起。她明天就要不可一世地出现在早餐的餐桌边，骄傲得好像她已经是了不起的伊丽莎白皇后陛下了。但愿你能在她的面前沉住气。”
玛丽王太后心满意足地在艾琳公主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和痛苦嫉恨的表情。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年轻女人。现在她却只能从侄女的坏脾气里得到一点儿安慰和满足。
“伊丽莎白不可以这样。皇帝陛下今晚是要和我见面的——”
玛丽王太后打断了艾琳公主的话，她有点儿不耐烦了：“闭上你的嘴，艾琳。如果皇帝陛下原本就打算来见你，他就不会一个人坐在露台上装模作样喝了两个小时的酒。我猜想他就是在等待伊丽莎白踩进他的陷阱里去，现在他的愿望达成了。”
她粗暴地抓起艾琳公主的手，将她推到外面去。
“好了，赶紧回到你的房间去。洗漱睡觉，想好明天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和面孔去面对春风得意的伊丽莎白。你还没有输光身家，伊丽莎白的身份远远够不上皇后的宝座边缘，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候选人，至少在你的伯父和父母送来新的安塔列朗公主之前，我必须得支持你。”
艾琳公主于是只好捧着自己肿胀的双颊，眼泪汪汪又满心怒火地离开皇帝陛下的起居室。她以为自己棋差一招，但是玛丽王太后很清楚，路易斯皇帝从头到尾就没把艾琳放在眼睛里。
现阶段他仿佛只看得见伊丽莎白。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然，玛丽王太后还抱有渺茫的希望。也许今晚在伊丽莎白和路易斯皇帝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毕竟上一次路易斯皇帝都已经在伊丽莎白的卧室里待了整整一刻钟，他甚至还送出了一条昂贵的蓝宝石项链，那是伊兰塞都送来的礼物。但是最终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让失宠的伊丽莎白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里。
这次或许伊丽莎白也会提到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然后再一次触怒路易斯——这样的话，恐怕伊丽莎白就彻底没有起复的机会了。玛丽王太后一定要将她踩至谷底。
玛丽王太后动身前往路易斯皇帝的卧室。
西蒙娜小姐试图劝说她不要这么做。“皇帝陛下不会感到高兴的。”
“我有我的责任。”玛丽王太后执拗地答复西蒙娜小姐，她走上前敲了好几下门。
里面猛地发出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重物被扔到了门上的声音。
玛丽王太后没有退缩，她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来要求面见皇帝。
“皇帝陛下，请开门。我是玛丽王太后，我要和您说几句话。”
漫长的几分钟过后，卧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路易斯皇帝的头发凌乱得不像样子，他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暗红色天鹅绒睡袍，敞开的前襟里面上半身没有再穿别的衣服。他有明显的腹肌，以及充满力量感与爆发力的腰腹肌肉群。他看起来极度不满，但不得不在玛丽王太后面前充作孝子。
“您有什么指教？”
玛丽王太后说：“我需要进去和您谈话。或者我们也可以去起居室、会客厅之类的地方谈话——至少让我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路易斯皇帝灰色的眼睛与玛丽王太后无声地对峙着。最终他选择了让步，他已经看穿了玛丽王太后的伎俩。
他嘟囔着说可以，但没有转身让出一条通道，他只是转头扬声对着卧室里面喊了一句：“丽兹，套上你的衬裙，同时你可以用我的披风，穿得漂亮而得体，玛丽王太后需要进来和我短暂地说几句话。”
路易斯皇帝把这个本该心照不宣的秘密轻易地公之于众了。伊丽莎白·奈维尔得到了他的欢心与宠爱，他会将她捧到很高的地位上去，哪怕她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妻子与皇后，但她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能够享受到无与伦比的特权。
他的所作所为狠狠地落了玛丽王太后的脸面。
玛丽王太后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头脑晕眩，她几乎要当场昏倒了。她亲手将眼前这个年轻的君主从一个小婴孩抚养成人。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甚至会奶声奶气地称呼她为妈妈。
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她亲眼看他从一个翻不过身的小团子长成心狠手辣的皇帝陛下。如今他的铁腕与狠心也同样施加在她的身上。
玛丽王太后不仅仅是因为路易斯皇帝为了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女人而违逆她感到心灰意冷——她很清楚自己一直都忌惮着、提防着遥远的南方那位高高在上安坐于女王权位上的女人。
嘉丝蒂女王，路易斯皇帝的亲生母亲。
伊丽莎白是嘉丝蒂女王送来的贵族女孩，因此这让玛丽王太后更加不能接受是伊丽莎白爬上了路易斯的床。
玛丽王太后让步了，她没有再坚持要走进路易斯的卧室。
她害怕见到伊丽莎白穿着单薄的衬裙、披着路易斯的披风坐在四柱床的中央，她为那种年轻的活力与美貌而感到心痛。透过伊丽莎白那双雾蓝色的眼睛，她仿佛能看到嘉丝蒂女王奚落而嘲讽的笑容。她不想让拜恩斯的女人见到她的落魄。
“祝您今晚安睡。”她声音沙哑地朝着路易斯皇帝致意，然后她由女侍官搀扶着走向宫殿的左翼。她今晚注定是难以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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