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誓_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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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誓

  frisep2321:17:22cst2016

  血玉指环:玄铁为环,西昆仑玉为戒面,红光暗伏,环内侧刻有十六字篆文:上应星宿,下辟不祥,以我血誓,永志不忘!

  以指环起血誓,神明共鉴,违誓者,神鬼共诛。

  雷声隆隆,闪电从天空劈下,将窗纸映得发白,照亮了木阁楼中一个少年的眼睛。

  那是一间破旧的阁楼,木头桌椅已经有些腐朽,地板上漆的颜色也早已被磨得看不清,楼板上,墙缝里,挂满了灰尘。

  少年衣衫凌乱,原本白皙的脸上,混合着鲜血与灰尘,那一双眼睛却出奇的发亮,瞪着楼上的人。眼睛里,交织着愤怒,悲伤,与恐惧。

  阁楼阴暗,只有桌上一盏油灯如豆,二楼的廊上,斜斜坐了一个人,一面白色的披风,将他全身裹了起来,五官隐在油灯的阴影里,看不清,却仍然感觉那是张充满了邪气和俊美的脸。他一只白玉般的手扶在栏杆上,中指上一枚血红的戒指,在这一屋阴暗中,显得无比夺目。

  少年的眼睛,从他的脸上,缓缓下移,当看到他手上这枚戒指时,他的眼神忽的一颤,似是露出极为惊讶的神情,随即凝滞不动。

  门外,雨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将门口摇曳的两盏风灯吹得满空乱飞,最后熄灭。灯光熄灭前,隐约可以看见门楣上的四个大字:同福客栈。

  这是福州以北乌山脚下官陂镇的一家老字号小客栈,已有百年历史。当掌管皇宫宝库的司宝吏告老还乡,带着一家老小回福州,准备坐享天年的时候,他便选在了这家客栈歇脚。司宝吏掌管皇宫重宝之地,职责重大,现下卸任,当朝皇帝看在他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亲派了二十名御林军侍卫护送一家老小返乡。

  此地已在福州境内,一路从北南下,千里迢迢,眼看家乡在即,司宝吏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自三十五岁入职皇宫大内,到五十四岁上表请辞,告老还乡,一十九年间,下官敬奉的,领邦朝贺时附赠的,皇家赏下的,积下的奇珍异宝,也有满满两箱,**奇珍,并不输于皇宫宝库的异宝。其中尤有一样龙眼珊瑚,珊瑚树上嵌满了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奢华无匹,巧夺天工,乃是奇宝中的奇宝,价值连城。

  司宝吏一路上带着这两口箱子的重宝,和一家老小,尽管有二十名御林军的贴身护卫,依旧是一路胆战心惊的返到了家乡。

  眼见一家人就要安然到地头,落脚在同福客栈,准备放心住一晚赶路时,却发现客栈老板和伙计早已经死于非命,接待他们的老板伙计全是一伙黑道大盗所扮,他们在酒菜中下了毒药,药倒了二十名御林军护卫,然后亮出刀子,将司宝吏一家老小围在客栈中,打劫了所有的财物,却唯独没有那样最宝贵的宝物:龙眼珊瑚。

  于是大盗们将司宝吏一家老小用刀子架着,一个个逼问龙眼珊瑚的下落,问不出来一个就杀一个。

  他们先杀了几个老幼妇孺,见司宝吏还不肯松口,便将他的夫人也杀了。司宝吏吓得瑟瑟发抖,终于说出龙眼珊瑚是被他遗失在路上了。

  “这怎么可能?”为首的那个大盗一手抚摸着自己手上的血红戒指,一边轻描淡写的道:“如此贵重的宝物,比其它所有两箱宝物加起来还贵重得多,你怎么可能两箱宝物都在,单单就丢了这样?”

  “正是因为它如此贵重,所以我放在哪里都不放心,便专门做了个布袋,将它包起来藏在身上,吃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睡的时候,都带着它,随时都要摸上一摸。谁想有一天我在路边吃饭的时候,有个乞丐跟我要钱,我便从身上掏了几枚铜钱给他,等我吃完饭的时候,却发现身上一轻,布袋不见了!”司宝吏额头上直冒冷汗:“我当时如同天打雷劈,不敢相信,也不敢告诉人,自己在那地方前前后后找了好几圈,可布袋就是不见了!”他扑在地上冲那大盗首领直磕头:“大王,求您饶过我吧!我就是要骗您,也不敢拿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

  那大盗首领偏生得极秀美,平日里惯常穿一件白色披风,与其他五大三粗的大盗比起来,简直象是个文弱书生,可他偏偏是这群大盗里最狠硬,也最爱财的一个。他一边抚摸着手指上的血红戒指一边说:“我齐湘玉一生最爱的,便是珠宝。我千方百计才打听到,龙眼珊瑚就在你手中,我跟踪了你二十天,摸清了你的起居习惯,辛辛苦苦布下局,在离你家乡最近,你最松懈的时候动手,你说我容易吗?你若不交出龙眼珊瑚,便是跟我一生最爱的东西过不去,那我也不能留你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夺过手下手中的刀,亲手将司宝吏杀了。司宝吏一家老小看他已经被这大盗杀了,知道自己都不能幸免,所有人都吓得直哭。那帮大盗果然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死,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杀到最后的时候,便是那个少年。少年才十五岁,他一直站在最后面,看着那个大盗首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大盗的手下正要去杀他的时候,大盗却挥手制止了他们。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少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死,都吓得直哭的时候,只有他不哭。

  于是他倚在楼上,居高临下的对少年道:“你跟他们不同,他们所有人都贪财,爱命,胆小,只要你肯说出龙眼珊瑚的下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其实谁都知道,只要少年说出龙眼珊瑚的下落,便是死路一条。没想到少年看着大盗,却点了点头,道:“我可以说出龙眼珊瑚的下落,”大盗们一阵狂喜,却听他接着道:“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着大盗:“我要你先将这枚戒指送给我!”

  那枚戒指就在大盗白玉般的手指上,闪着殷红诡异的光芒。那是大盗最喜欢的一枚戒指。可是比起龙眼珊瑚的巨大诱惑来,戒指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只要龙眼珊瑚到手,便可以杀了这少年,戒指依然会回到大盗的手指上。

  于是大盗齐湘玉缓缓笑了,点头,将戒指从中指上除下来,从二楼抛到了地上。血红戒指在地上滚了几滚,骨碌碌的滚到了少年脚下。

  “现在,你可以说了么?”齐湘玉看着少年,冷冷的道。

  少年仰头看着他,脸上浮起一丝诡异之极的笑容,缓缓蹲下身去,跪在了戒指面前,忽然将中指放入口中用力咬破,再将中指上的鲜血滴到戒指上,原来暗红的戒指,在一滴滴温热的鲜血滴上戒面之后,却忽然变得殷红起来,红光在戒指上流动,偏偏有什么神灵苏醒了一般,在黑暗中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少年对着戒指顶礼膜拜:“血玉指环上的神灵啊,我愿以我的生命和鲜血起誓,与你交换,我要这里所有的人都死去,一个不留,他们的尸体将在这里腐烂,他们的灵魂将永远坠入地狱,永不超生!”

  那是何等恶毒的咒语,纵是杀人如麻的大盗,也不由打了个冷战。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少,竟然在阴暗的客栈中回响起来,震动着大盗们的耳膜。随着少年的语声,戒指上的红光也流动得越来越强烈,瞬间光芒大涨,戒指升到了半空中,红光流转不息,照耀着整个客栈。

  大盗们惊惧的抬头仰望着那个枚被下了咒语的戒指,正在这时,门外却“嗖”的射进来一箭,射中一名大盗的背心,将他射死。跟着“嗖嗖”连声,几只铁箭射来,射翻了几名大盗。大盗们一惊拔刀回身,却发现客栈的门被人踢开,官府的捕快和一名侠客冲了进来,他们已经被包围。

  大盗们仗着大盗首领齐湘玉的武功高绝,妄图拼死抵抗,却被捕快们一一斩杀。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名侠客却是当世鼎鼎有名的第一剑客铁中流。齐湘玉纵然悍猛,怎么是铁中流的对手?他便在与铁中流的对决中,被铁中流一剑刺中胸膛,鲜血染红了白衣。奄奄一息之际,他转过头,看着那少年和空中的那枚血红戒指,眼神中透出迷惑和不甘。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戒指上的血誓所杀是吧?”少年恨恨的看着他:“这是一枚古老的戒指,叫做‘血玉指环’,传说只要在戒指上以自己要交换的东西和鲜血起誓,它便一定能够应验!我爹掌司皇宫宝库多年,早已教会了我分辨天下宝物,当我看到你手上戴着这枚戒指的时候,我便一眼认出了它!所以,我要你将它交给我,作为说出龙眼珊瑚的条件,可惜你空有这枚血玉指环,却不知道它有如此大的威力,它的价值,甚至远在龙眼珊瑚之上!”

  少年哭了起来,眼中终于流下泪水:“你当着我的面,杀死我的娘亲和父亲,杀死我的全家,所幸天不亡我,借这枚血玉指环,我终于讨回了公道!”

  他走上前去,捡起一把刀,将大盗的头颅一刀砍下。半空中血玉指环,也逐渐收敛了光芒,慢慢从空中落下,落入了少年的手中。

  ――那是一枚玄黑色的戒指,指环为黑沉玄铁所铸,上面嵌了一枚暗红色的西昆仑玉,内中隐隐有红色的光芒蜇伏,极为缓慢的流动,如同流沙般的质感。仿佛随时可以再次应誓而出,大放光芒。指环内侧,刻有十六个古老的篆书文字:

  上应星宿,下辟不祥,以我血誓,永志不忘!

  说书老人说到这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一口喝干了茶碗中的茶。旁人却心有不甘,连连追问:“那这个少年,后来怎么样了呢?”“这血玉指环如此厉害,他拥有了血玉指环,岂不是从此天下无敌?”“血玉指环这样的奇宝,现在在哪里?”

  这个时候窗外鸟雀鸣叫,叽叽喳喳,将春光也隔着窗户传了进来。――这是福州一家最大的茶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是听完了刚才的故事,每个人的心头,都象是罩上了一束阴霾,因为这家茶楼的名字,恰巧叫做同福茶楼。

  福州号称“山在城中,城在山中”,久被山间灵气熏染,一派沉稳灵动的模样,青青古板古调悠长,古刹钟声晨钟响,凡是到福州来往的过客生意人和本地居民,都喜欢到这里最有名的同福茶楼,听说书老人讲上一段古老的故事。而“血玉指环”的故事,又是所有故事中最奇特的一个故事。

  说书老人胡须斑白,一脸沧桑,似乎脸上的每道皱纹里,都刻着一个古老的故事。他常常佝偻着腰,背一把胡琴,每天走到同福茶楼来,就着一大碗泡得酽酽的铁观音茶,讲上一个故事。仿佛那些故事,是从茶汤中氤氲化出来的。

  说书老人瞎了一只眼睛,所以听书人都叫他“眇目老人”。他此刻正摸索着收拾着包袱,将胡琴背了起来,又去摸碗中的铜钱,剩下的那只眼睛,也浑浊不清,仿佛也将快瞎了。

  他这架势,分明是故事已经讲完,要起身离去了。围坐的一众听书人却不肯就此放他走,急了起来,叫道:“那个少年后来怎样了?血玉指环的下落呢?龙眼珊瑚是真的被司宝吏弄丢了吗?快讲吧,我们加钱!”

  跟着桌上那只破口的大瓷碗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不少人都纷纷解囊,往碗里掷钱。说书老人看着破碗里的铜钱,眉眼都笑了起来,连那只浑浊的独眼中都仿佛有了光,佝偻着转过身:“你们真的想知道后来怎样了?”

  “当然!”人们纷纷答道。“后来的故事,你们问他!――”说书老人脸上露出狡猾的笑意,拉长了声调,手指划了半个圈子,缓缓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穿着一件青灰色的衣服,衣服上都磨起了毛边,坐在人堆的角落里,正在缓缓的喝着一杯普洱茶,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有他意态慵懒的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的一丝浅浅笑意,让人不由的觉得,这是个沧桑却温暖的年轻人。

  “我?”当众人的目光纷纷转过来,聚焦在年轻人身上,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茶杯,这才顿了一顿,仿佛并不太习惯被人注视。

  “是的,就是你!”说书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浓,笑得仿佛就象是一条千年的老狐狸。

  “我为什么知道呢?”年轻人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问道。

  “因为,你就是――”说书老人看着他,独眼中光芒亮了起来:“沈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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