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渡情(十三)_何以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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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渡情(十三)

  夜已过半,也不知是几更天。

  半梦半醒间,王楠忽觉得一阵恶心,他翻身趴在榻沿呕吐出一股子酸水,而后无力地瘫在那儿。

  “来……来人……给我杯水……”

  王楠哼哼唧唧,半晌都等不到人送水,他心生怨愤,想不通自己怎会落到如此田地,这满腔委屈无处说去,藏在心里酿得又酸又苦。

  王楠忍不住落泪,忽然听到有人在说:“王二爷还没醒呢,你们几个小声些。”

  这声很耳熟。王楠抬眼看去,竟然天亮了。

  咦?刚才还乌漆抹黑的,怎么一会儿天就亮了?

  王楠很困惑,一下子忘了哭。他擦去颊上泪水,起身下榻,刚要趿上鞋惊觉地上干干净净,而刚才他分明吐出一肚子酸水,转眼怎么就没了呢?

  王楠分不清虚实,一脸的疑惑,他穿好衣衫之后拿起案上的紫砂壶斟上杯茶。茶温适怡,茶汤色清,一闻便知是他最爱的银针。

  王楠口渴得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喝了三杯,待顺上气后就整理衣衫出了门。

  “二爷好!”

  “二爷您起了呀!”

  “二爷。”

  ……

  一入院中,奴婢小厮全都毕恭毕敬,招呼打得极殷勤,连不把他放眼里的许管事都是眉开眼笑,还问他昨晚上睡得好不好。

  王楠心如鼓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再细细地看几眼,方才发觉此处不是王府,而是金华的悦来酒楼。

  他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回房,可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他刚才睡过的地方。

  王楠冷汗直冒,不知所措,他再旋过身,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微风拂来,园中梧桐簌簌作响,几片枯黄的叶随风而落,打着旋儿飘到他脚下。

  如今是春天,这梧桐树却枯黄了。王楠情不自禁弯腰捡起几片黄叶,凝神看着、思索着……他抬起头,看到前边有个月牙门洞,蓦地心狂跳,吓得他直往后逃。

  王楠知道那里去不得,可两腿不听使唤,明明往后跑,脚却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不!停下!不能再往前走,不能再走了!”

  王楠狠命捶打双腿,却死活出不了这噩梦。他心里清楚这是厄运的开端,不想再轮回一次,可是他像是被人推着、拽着,非要让他走进门洞后的荒园里。

  王楠闭上眼,胡乱挥舞起拳头不停挣扎,终于两腿不动了,身子可以使唤了,他如获大赦,长长地舒了口气,再睁开眼却看见一双悬在半空的脚,脚上只穿了一只满是污泥的布鞋。

  王楠顿时血脉倒流,四肢僵硬。

  他又回到这里了!

  园中又起了阵风,吹得黄叶飞舞,吹得那双小脚晃来荡去。

  王楠认命了,他痛苦地闭会儿眼,抬头看向吊在树上的女子。她看起来很安详,嘴笑含笑,神色自若,仿佛正在做着美梦

  第(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楠把目光往下移了几寸,又看到她隆起的圆腹,约莫怀胎五六月的光景。

  这人叫月娘,是他酒楼里的帮工,长得漂亮可惜命苦。

  王楠往前走去,蓦然侧首就看见一人,他衣衫有些凌乱,发巾也掉了,即便如此,他依旧温文尔雅,青涩的脸庞叫人莫名地心疼。

  王楠忍不住轻唤:“三弟,你……”

  他听见了,愕然转过头,一见是王楠,脸色顿时咣白,就像血被抽光了,只剩副无生命的俊美脸皮。

  王桦颤起唇,喃喃道:“二哥……”

  话落,他“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王楠六神无主,只道:“月娘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给她银子,打发她了吗?你……你为何不同她说清楚!”

  这句话不由自主地从他嘴里流了出来,不是他所想,而是过去的“他”在说。

  “二哥,我……我……我同她说了,可她非要来找我,几句话不合,她竟然自缢了。二哥,这下怎么办?你一定要帮我,二哥!”

  王桦边说边哭,浑身都在发颤,见王楠不开口,他跪地连磕几个响头,埋首呜咽。

  王楠从小到大就很疼爱这个弟弟,不管爹娘如何偏心,他都不会欺负王桦,因为他知道三弟优秀,定能重振家业,不再让王氏继续没落。他身上有他所欠缺的东西,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见到三弟哭得伤心,王楠万分难受,他神差鬼使地伸出手,轻轻搭在三弟发颤的肩头。

  “别怕,二哥替你出个主意。”

  话落,淅哩哩地一阵怪声响起,眼前的人与景全都化作灰烬。王楠的心仿佛被人掐着般疼痛难忍,他捂住心口倒在地上艰难**,再睁眼时人已回到榻上,荒芜的园子、月娘、三弟……统统不见了。

  王楠惊慌未定,当他看见窗外漆黑无光,方才相信先前只是个梦。他如释重负瘫在榻上,稍挪个身就觉得被里潮湿得很,伸手去摸,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就好似洗过澡未擦干。

  王楠再也睡不着了,坐起身趿上鞋,走到案前持起紫砂壶斟上杯茶。茶温适怡,茶汤色清,一闻便知是他最爱的银针。

  刹那间,王楠犹如五雷轰顶,手端着茶水不敢喝了。

  这里是哪儿?王楠环顾四处惊觉不是他的家,他吓怕了,拉过衣衫胡乱穿上,准备逃离这要命的地方。哪知这个时候门开了,萧玉从外走进来,他抬头看到王楠站着,略有吃惊。

  “哟,你怎么醒了?刚才还见你睡得沉呢。”

  王楠心有余悸,只以为看见了另一个假象,他不相信,像头蛮牛似地往门外冲。

  萧玉很轻易地把他拦住,笑着说:“半夜三更你要去哪儿?”

  王楠不客气地拍去他的手,没想到萧玉身子硬如坚石,这一打倒把自个儿的手打疼了。

  老人常说梦里是不觉得疼,而刚才那下可是实实在在。王楠依然很怀疑

  第(2/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又掐起自己的胳膊。哎呀!真疼!

  “二郎这是怎么了?”萧玉关切问道。王楠这才从惊恐中缓过神,他伸手摸摸萧玉的脸,再摸起他的身子,死里逃生般长舒一口气。

  “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先前正好在明月坊,见二郎你醉得不省人事,便把你带回府中安顿。”

  萧玉说得合情合理,王楠也未起疑心,他游魂未定,几缕残魂还留在梦里无法自拔。

  萧玉见状便问:“刚才听到二郎叫喊,莫非二郎做噩梦了?”

  王楠颔首回道:“刚才我梦见……”

  说到一半,他及时封口,思量着那个秘密必须得带到棺材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于是舌头一转,改口扯了个谎:“我梦见自己掉井里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哦,莫非二郎是被游船之事缠住了,夜有所梦呀。”

  提及游船之事,王楠脸色很不好看,他尴尬委屈,不愿再想,可见萧玉直勾勾地看着,只得无奈地叹气道:“没想萧兄也知道了。流年不利,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尽遇到糟心事。”

  “是啊。我是听妍儿说的,说二郎你在船上被人讹了。我还听说那船夫本就是个极不老实的人,时常顺人家东西,有时还会乱收船钱。只道是看客里不分青红找皂白的多,倒让二郎你受委屈了。”

  “也提不上委屈,毕竟是我出手伤人,要赖也赖不了,就当破财消灾吧。”

  王楠一改嚣张气焰,闷闷不乐地喝起茶。

  萧玉见之暗自高兴,心想王楠再也没脸打司妍的主意了,不过转眼间他又可怜起眼前人儿,叹他真是个十足的倒霉蛋,生于富贵人家却落魄得像乞儿。

  萧玉抬眼辨天色,说:“二郎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着。如果有事就吩咐,我让旭初在外室候着。”

  说罢,萧玉起身告辞。

  王楠酒肉朋友多,真心实意没几个,遇上萧玉这般贴心,他实在感动不已。

  天这么晚,王楠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安顿了,不过刚才做了那个梦,此时怎么睡得着?他把茶当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思绪不由自主飘到往昔,正当他风光的时候。

  一年多前,王楠在金华与人合办一间酒楼,请的都是各地名厨。这酒楼刚开三个月,生意就红火得很,人手不够,他便请几个当地人做帮手,其中一位妇人,名叫月娘。

  月娘是寡妇,丈夫得病死了,家中无所依,她只好出来赚钱糊口。月娘长得貌美,脸似银盘,杏眸伶俐,她身量丰腴,蹲下洗碗时,衣襟都似要撑裂了,不管那个男子路过她面前,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当初,他也打过月娘的主意,没想她是个烈女子,碰过几次硬钉子后他也就没多大兴趣了,没想到之后月娘竟然会看上三弟,还与他有了私情。灾祸从此绵绵不断。83中文网<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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