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渡念(三十六)_何以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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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渡念(三十六)

  菲儿像是自顾自地在说话,司妍一句都没听到,她也懒得去猜这唇语的意思,低头继续打理衣裳。

  籐箱装满了,左顾右看总少了些什么,司妍抬头看到墙上挂的黑白照片便走过去摘下,然后把它塞到箱子里。东西太多,相框塞不下,于是她拿出几件衣裳硬是把照片塞里头。

  菲儿的话恰好说完了,从头至尾司妍都像没在听,自顾自地做事。菲儿以为司妍对萧玉无情,但见她收起萧玉的照片又觉得她是喜欢的,既然如此,为何她说话她总是听不见呢?

  菲儿爆脾性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司妍的手,把不爱对人使好色的脸扳过来。

  “我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呀,我说萧玉喜欢你,他喜欢你。”

  菲儿一字一顿,把“他喜欢你”说得字正腔圆。司妍终于看出她的意思,“嗡”地一下,脑袋一片空白,可缓过神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天我们就坐火车走,这栋屋子就给你住吧。”

  司妍莞尔,转身出了门。菲儿看着她的背影,一声叹息。

  通往阴界的路千年不变,司妍迈出脚时昼夜瞬间颠倒,从明到暗只是一扇门的过渡。

  客栈里有两三个兵在喝酒,其中有人说等天亮了就打回去,好让日本鬼子瞧瞧他们的厉害;也有人不说话,贪着杯中物,不愿再回头。

  不管如何,他们都回不去了,时候一到,自然要渡走的,林业昌也不例外。

  仔细算算,林业昌早该走了,他偏偏拖着不肯转世,这回司妍不再由着他的性子了,硬是把睡得四仰八叉的林业昌拽起来,逼着他上黄泉路。

  “时辰已到,你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司妍说话冷冰冰的,而这次林业昌找不到留下的理由,嗯嗯啊啊半天,讪讪地笑问:“掌柜,我看你这里缺人打扫,要不我留下帮你们干活如何?”

  司妍没搭话,默默地把衣裳塞到林业昌怀里,道:“穿好,等会儿会有人带你走。”

  林业昌挠挠鸡窝脑袋,十分不情愿地穿上衣裤,再带上他的小圆眼镜。出门的时候,他没看见司妍,反而见到白鹦哥立在楼梯口。

  “怎么是你?!”林业昌很惊讶,对这安排十分不满意。

  白鹦哥不以为然,慢悠悠地以喙梳羽,含糊说道:“当初是我接的你,如今也得由我送你走,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林业昌在心里抱怨,他最不喜欢这只

  第(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欺负人的鸟,当然更不喜欢变成人的萧玉。他本想与司妍讨饶再多留几日,可眼下见白鹦哥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定要走吗?”

  林业昌实话实说,心中抱着一丝能留下的希望。

  白鹦哥摇摇头,很坚定地回答他:“一定要走。”

  林业昌垂下头,十分懊恼地蹬下楼。离开客栈时,他回头留恋地望了眼,脚步变得迟疑不决。

  “我还没和司掌柜道别,让我和她说声再见吧,谢谢她帮了我这么多忙。”

  说着,林业昌转身入客栈,不知道怎么的,客栈的门似有千斤重,使劲吃奶的力气也打不开。

  “跟我走吧。”白鹦哥翕起双翼落在地上,摇身一变,化作人形。

  林业昌无意间回头,顿时傻了眼。他见惯萧玉二七分头,白衬衫加西装裤,眼下看他着长袍,戴玉冠,一副古画中人的模样,半天说不出话。

  萧玉敛起嬉皮模样,手腕轻旋,腾空变出盏莲花灯,而后沿着客栈前的卵石小径直往前走。

  “顺着灯照的地方走,小心别被恶鬼吃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一边走一边提灯照亮前路。不知怎么的,林业昌不敢迈步,见那点灯光越来越暗,他的忐忑越来越重,风里捎来股腐臭的血腥,像是死亡的气味。

  这么个时候,林业昌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死了。他才二十几岁,还没成家立业,还没娶妻生子就已经死了。

  林业昌心有不甘,可除了前方微弱的光,他不知哪里是出路,再呆得久一点,他就会变成这风中的腐臭,连缕魂魄也不留。

  渐渐地,林业昌害怕了,他拼命追上那点光亮,躲在萧玉身后。

  “呵呵。”萧玉冷笑两声。“你也会害怕啊。”

  “谁说我怕了!”林业昌不服气,故意挺直身板。一阵阴风吹来,他不禁哆嗦,害怕但就是不愿弯腰。

  萧玉缓下脚步,转身刹那,他摆袖挥去蛰伏暗中的怨魂哀鬼,一把将林业昌拉到身边。

  “跟着我走,别落下了。”

  林业昌他的霸气震住了,立马就乖顺起来。走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阴沉的天边连着一条红黄色的河,河面很宽,河水湍急,不知有什么东西随着波浪时起时伏。

  阴界的风景与阳间不同,犹如蒙着层灰色的纱,遮住四季、遮住日月。林业昌靠近岸边,方才看清这河水里滚的都是人头,会呻、吟、会呐

  第(2/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喊,活生生的。他退缩半步,紧张地问:“我会变成这样子吗?”

  “只要我渡你过去,就没事。”萧玉回答,话落便扬手招来一叶小舟,然后将莲花灯悬于舟首。在上船的时候,萧玉冷不丁地问了句:“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林业昌听后不由愣了下,他有很多心愿,数都数不过来。看着河对岸高耸的山,他很迷茫,渡过这条河后会有另一个天地,可此生心愿还未了,他又怎么舍得喝上孟婆汤?

  “我能不能不走?”林业昌诚恳问道。“我不想去投胎,能不能在桥上等?”

  萧玉看着他沉默半晌,而后轻问:“你等谁?”

  “不等谁。”

  林业昌傻呵呵地笑了笑,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看着桥上来往鬼魂。如今正值战时,桥上大多都是兵将,有的只剩半躯,更甚者只有血肉模糊的一团。

  林业昌看着他们喃喃问道:“你是鬼神,你说这仗打到什么时候?”

  萧玉没办法回答,这千百年来,每朝每代都在战争中生又在战争中亡,谁也不知道仗要打多久,谁将会赢。

  林业昌等不答案,非常沮丧。外忧内患的中华已千疮百孔,作为他的儿女,怎能不替他担忧。

  林业昌无法安息,上舟之后他一直在想父亲的临终之言,他也同父亲一样等待着中华的明天。

  林业昌决定不走了,下船之后他朝萧玉挥挥手且笑着说:“谢谢你了,你就送我到这儿吧。”

  萧玉做完本分事,一本正经地提醒他:“错过时辰你再也不能投胎,永远困在忘川河边变成一缕孤魂。”

  林业昌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没事,反正你和司掌柜会一直来的吧?记得来时探望我就成。”

  说着,他故作潇洒倚上桥栏,刚摆好姿势就被引魂小鬼撞得趄趔。

  “哈哈,没事没事,你快点回去吧,记得常来看我。”

  林业昌掩起尴尬朝萧玉摆摆手,不算道别的道别。

  萧玉莞尔而笑,收起舟首上悬着的莲花灯笼离开此处,回首之时他依然能看见林业昌挥舞双臂并且大喊道:“记得常来看我呀。”

  萧玉不太明白林业的心思,直到某天忽然听到鬼差说奈何桥上老是有个野鬼拉着过路魂问:“战打胜了没?日本鬼子赶走了吗?”

  萧玉一听就猜林业昌,很好奇地问:“哦,别人怎么回的?”

  “山河犹在,中华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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