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_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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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只有和禅院研一面谈这件事,濑尾澈也是断然拒绝的。

  他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

  自己的老熟人编辑拿着他费尽心血的轻小说,克制且不失礼貌的问:

  “除了《废柴王子转生异世界魔法少女成为世界最强》、《天才偶像的竹马是财阀隐藏继承者》、《世界尽头的无能废柴竟是暗黑大魔王》外,濑尾老师还有哪些作品呢?”

  澈也觉得自己会很窒息,并且当场写出一篇《关于我无意间被轻小说塑造出崭新人生这档事》来凑数。

  如果还不够说明情况的话,那就再补上一篇《不想纯粹家里蹲的社恐宅宅(已成年)开始了轻小说作家的堂堂第二人生》。

  「呵,果然已经成为厕纸的形状了啊,我。」

  线上沟通的效率远远不如线下,禅院研一也从对话中感觉到了对方的闪躲,询问起把人推荐给自己的新编辑,编辑很自然地回答道。

  “濑尾老师是这样的性格,他还蛮社恐的,但是是一个很好讲话的老师。之前为了能匹配上轻小说的风格做出了很大突破呢。”

  禅院研一:“……我想知道他突破前的样子。”

  看到之前那些终于符合他们出版社出版读物要求的标题,禅院研一认真思索起自己干脆从轻站上广撒网多捞人的可能性。

  编辑又说:“之前我手底下那么多这个年龄的作者,似乎也就濑尾老师是这样的风格。您要是觉得轻小说是恨不得把简介全部写成名字,正文却很稳重的那种,恐怕得失望了,不是这样的哦。”

  本来像濑尾澈也这样的「新人」如今是不可能直接由禅院研一负责的,但他主要联系的那些老师们……大多都外出取材了。

  最核心的当然是松本清张,不记得是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经常踩着死线起舞,偶尔会逃到漫画网咖躲避编辑催稿的老师迷恋上了取材。

  不见人影是常有的事,就算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如果不是对方主动联系,禅院研一不管怎样都找不到人。

  这就像个不妙的开端,奠定了禅院研一四处找人未果的主要基调,不管那些老师是写什么题材,推理小说、严肃文学、爱情小说、还是其他什么……

  ——大家都真的很爱说走就走呢。

  以至于乍一接触这个在网络上几乎随叫随到的年轻作家,禅院研一居然产生了诡异的欣慰感。

  多好啊,这样的老师多好啊,不会随时灵感迸发就消失不见,虽然不想见面,但该对接的工作也不会落下。

  更重要的是,他是「突破」成这样的的,甚至不用刻意去强调,他自己很清楚,对于目标受众产生的些微变化,作者需要作出哪些让步。

  简单来说就是,您是怎么「突破」的,就请怎么「退化」回去吧。

  濑尾澈也答应得非常干脆,说什么应什么,这也令他原先的那个编辑非常吃惊。

  “虽然知道濑尾老师的配合度很高,但对我可不是这样的哦。”编辑调侃道,“毕竟禅院编辑是手握重要老师的大编辑呀,会有这样的态度也是正常的。”

  禅院研一还是觉得这应该是性格问题。

  社恐的人很难拒绝别人吧。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确从来不认识这么一个人,禅院研一都快以为他是不是以前做了些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才会用补偿地心态这样配合。

  ——其实更多的是心虚。

  濑尾澈也可太心虚了,这种心虚很好的化为了工作的动力,他很快就把人物小传、大纲,以及三万字的试阅整理了出来,打包发给了禅院研一。

  对方很精准地指出了一些值得改进的地方。

  禅院研一:「最初出现的配角工具人属性太明显了,如果他会一直和主角一起行动到结局,现在的形象空洞了一些。」

  澈也记得前编辑的轻小说速成班是这么说的:

  「厕纸文学当然需要大量的工具人,主角是绝对重要的,所有的笔墨放上去也不为过。其他配角如果字符过多……那也可以,就当是在水字数吧,很正常。」

  禅院研一:「老师您的故事线似乎还想写很多东西,是觉得妨碍主线全部删掉了吗?不那么赶也是可以的。」

  前编辑的轻小说速成班:

  「删,要舍得删,得把主角的成长线凸显出来。不过不删也没问题,但是位置要挪到后面,轻小说后期疲软是常见的事,一直追下去的读者考虑到沉没成本,会干脆弃文的不会太多,不要担心。」

  ……

  前后互博的建议不在少数,濑尾澈也如今能清晰感受到「禅院研一之前到底是有多迁就松本清张」了。

  不,不止松本清张,只要是在研一君手下,他就从来没有被这样揪着修改过。

  虽然修改起来并不困难,但澈也时刻谨记自己轻小说作家的身份、和决心,毕竟这是他开启笔名之后就决定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些事就彻底改变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用松本清张的身份去写推理小说呢。

  于是,早已经自诩为半个轻小说懂王的澈也,十分有职业修养的向禅院研一提出了极具建设性的意见。

  禅院研一:「人气投票……?」

  澈也咬咬牙,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起来。

  濑尾澈也:「我写这本的初衷就是纯粹的厕……轻小说文学。之前每年都会有「这本轻小说真厉害」和「轻小说月度人物人气排行榜」,根据榜单来调整自己的写作方向是很正常的吧,我想试试看,这或许是一种全新的与读者交互的创作方式呢?」

  禅院研一那边沉默了好久,最后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回答:「如果您坚持的话。」

  于是,试阅还是放在了之前的网站上,在版权上受到限制后流量也会相应降低。好在濑尾澈也积累了一定的读者,很快就收到了第一批反馈。

  澈也丝毫不担心主角。

  主角背景身份为推理小说家,有着小说家的一切怪癖,这并不妨碍他脑子转得快,解决事情效率高。

  可诸如以上在奇幻类根本拿不手的特色并非这本小说的卖点,主要卖点或许在于主角的性格设定,以及与剧情相匹配的精神状态。

  感觉脑子有病,但不完全有病。

  感觉是个天才,但虚张声势才是常态。

  想对他动手的人比想和他争辩的人多得多,这是对一位偶尔毒舌的逻辑怪最大的尊重与认可。

  被濑尾澈也当作「写作*麦高芬」的设定是:他有一个谁也不能提的好友,提到这个朋友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看得出来,读者还挺喜欢这种骚东西……这个词还是澈也在评论区里学到的。

  除此之外,从试阅来看,他们最喜欢的除主角外戏份最重的那个配角,就是禅院研一口中那个工具人。

  那就好办了,他这不是还挺懂读者的嘛!

  澈也奋笔疾书狂改大纲,三两下把这个配角和后面和他「功能性」接近的角色全部扩容,背景故事补足,支线安排上。

  将修改好的文稿再次打包发给了禅院研一,濑尾澈也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起来,打算去给自己冲杯咖啡醒神。

  澈也住在一栋复层公寓的二楼,一楼是服务区,整栋楼也只有几户人居住。

  这里是铃木集团旗下专为年轻人打造的半豪华社区,旨在一个邻里关系简单,必要的社交完全可以省略,足不出户也能活得滋润那种。

  当他路过窗户,眼尖地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货车,似乎有新住户搬进来。

  现在还空着的房子就只有他隔壁的那一套,因为正对着对街,缺乏视野一直没能出得掉。

  希望是个安静的人,要是同样社恐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这儿的隔音做得也不差,但澈也也不想面对热情邻居的社交。

  然后澈也就看见了从副驾位置上走下来的男人。

  濑尾澈也:“……”

  见鬼,怎么是莱伊?

  他不死心地趴在窗口仔细看了半天。

  就算对方剪掉了一头长发,但标志性的帽子和压不住的几缕头发,以及那双绿色的眼睛和特色下睫……那绝对是莱伊!!!

  不是吧。

  澈也开始紧急思考起自己要不要连夜收拾东西跑路,虽然和莱伊没什么过节,以前还「友好」合作过,但他会搬来这里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单纯搬来这里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是组织的安排,还是他原本所在的势力在酝酿着什么?

  不管结论是什么,趁早跑路才是安全的做法!

  这样打算着,濑尾澈也突然被一楼的视线捕捉到了。他立刻躲在窗帘后面,不管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很明显,突出一个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

  咖啡也不泡了,澈也走回到工作台,就在他准备关机拔插头收拾的时候,一股眩晕感骤然出现在脑海中。

  他险些没站稳,手指扣在桌沿,视野也变得模糊。电脑屏幕上的幽光照在脸上,上面的文字仿佛窜了出来,扭曲放大萦绕在四周。

  最后,他还是没抵御得住这股陌生的冲击,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房间中并未出现重物坠地的声响,原本濑尾澈也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微微转动的椅子证明他曾存在的痕迹。

  电脑中,禅院研一发来反馈。

  「没问题,按照濑尾老师的思路就好,期待您的成稿。」

  【我能知晓别人的死期。

  这听起来像是在电影中,冷酷无情的专业杀手才会说的话,说出话的时候必定伴随着出膛的子弹,和一声冷笑。

  可很遗憾,我不是主宰别人生死的人。我真的只是单纯的,知道这件事而已。

  我在六岁左右发现了自己的才能,那时祖父病危。我将那串数字告诉了父母,父母不信,当祖父咽气的那一刻,我一边伤心地哭,一边畅快地笑。

  预感到父母死亡之前,我将那串数字告诉了警察先生,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我就站在路边。朋友捂住我的眼睛让我不要去看。

  可看不看有什么区别呢,每时每刻都不以我意志为转移的倒计时,那串数字不断地出现又归零,我一直非常介意这一点,不厌其烦地尝试着改变那串数字。

  直到我看见了我唯一朋友的死期。

  我再也受不了了,跑到了一个全是年轻人的社区生活,平时拒绝与人接触,尽可能地减少看见数字的频率。

  这很有效果,迄今为止,我只看见了十次别人的死期,加起来还不如以前一个月之内见得多。

  第十个不幸的家伙是住在我对街的那个行迹可疑的男人,我知道他只有十三分钟可活了,再准确一点,十三分钟二十八秒。

  「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天赋」,如今的我已经可以十分冷血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脑子转得很快,小时候想当一名侦探,长大后成为还算出名的推理小说家,不管是侦探还是推理小说家,出现怪癖和毒舌这种遭到社会嫌弃的特质便也是合理的。

  所以如果真的要将与众不同之处说得再确切一些,那么可能是那一点吧。

  ——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作为人类死去。

  「*人的一辈子只能杀一次人。」

  这是我朋友交给我的人生准则,他说,聪明的人当然会将这个珍贵的名额留给自己。

  他是正确的,这句话已经被无数次验证过了。

  这句话的底层逻辑是这样的:

  杀人犯在杀害第一个受害者之后,他之后的所有行为都不能再称之为「杀人」,需要踏出的永远只有第一步,在那之后丧命的不幸者,在杀人犯眼中不再是和自己同等地位的「人类」。

  同样,因为杀害了别人而被别人杀死的杀人犯也不再作为人类死去,他早已没有自称为人的资格。

  说到底,人类只能背负自己一个人的生命,掠夺来的终将被夺走,这才是完全公平的准则。

  比如我的祖父,他一生待人和善,从不作恶,连死亡也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一个人在深夜安静地杀死了自己。

  比如我的父母,我知道他们在车祸后杀死了彼此,死前还在为不能继续陪伴我而抱歉。

  又比如我唯一的朋友……

  综上所述,聪明人不会杀我,愚昧的人杀不掉我——所以我不会作为人类死去。

  这是再缜密不过的逻辑了。

  我超乎寻常的能力无法再给我的生活带来额外的改变,原本我是这样想的。

  即使在我对街的男人真的死掉了,救护车和警车一起开到了楼下,就住在我隔壁的善良新邻居在门外默默替死者祈祷,并难以置信地听见我不小心说出口的:“啊,果然还是死了啊。”

  ——直到那时,我依旧这样想。

  可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我的观念彻底被扭曲了。

  因为五分钟后,「末日」()来临了。

  ——————《死亡推论》·一】

  看完开头,赤井秀一放下了手稿。

  手稿的主人正坐在他面前,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在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在沙发上随意翻看着杂志。

  这个叫做濑尾澈也的人在半小时前敲响了他的房门,那时赤井秀一正在监视着住在对面的任务目标。

  几个月前,詹姆斯将「马歇尔项目」交给了赤井秀一,这本来不是他们的工作,证人保护计划一直是马歇尔办公室在执行。

  涉及的「证人」在多年前被安排到了日本,向他们求助,疑似有人想要对他不轨,并且牵扯到了数年前的那件跨国大案。

  马歇尔办公室自然不能不理,但在这几年,日本公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美方在日的行动名单。

  马歇尔办公室的人虽然骂着「可恨的狗儿子」,但被盯得死死的是事实,最后只能找到fbi进行协助。

  赤井秀一前几年在日本活动过一阵,因为和早乙女天礼的交易,至少在明面上,他没有被日本公干记录在册,于是詹姆斯才找了过来。

  他的任务很简单,调查是否有可疑人员对「证人」造成威胁,观察已经持续了半年,期间没有值得注意的意外,看上去似乎是这个证人的杞人忧天。

  听到敲门声,赤井秀一先是查看了门外监控,发现来者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保险起见他不得不将专业器械收拾起来,这才开了门。

  而站在门外的男人开口就是一句:“你监视的那个人快死了。”

  赤井秀一在瞬间警惕起来,脑海中出现了数十种可能性,同时出现的还有这个邻居的生平信息。

  濑尾澈也,二十二岁,轻小说作家,平时不怎么出门,三餐全靠外卖。他的编辑每个月末会来确认这个人是否还活着,顺便帮他整理房间。

  是个没什么疑点的普通人,也没有任何社交的意图,所以赤井秀一才会选择搬来这里。

  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在赤井秀一思索期间,濑尾澈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表,补充道:“就在十三分钟二十八秒后。”

  最终,赤井秀一把人请进了房子。

  濑尾澈也毫无戒备地坐到沙发上,没再说什么。十三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指针一点一点划过他之前所说过的时间时,澈也才再次开口。

  “你不去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么?你储存柜里应该有探听设备吧,或者用你的狙击|枪看一看。”

  赤井秀一没有动作:“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濑尾澈也抬起下巴,因为不怎么出门而随意被扎起的桃色长发冒出两簇,额间的乱发也滑到脸侧,这个角度下,终于露出了清水一样寡淡的邻家面容。

  只是脸上的表情和微微下睨的冷金色瞳孔远称不上寡淡。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写的小说,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唯一神,那么他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这话乍一听中二得要命,仔细一听还是中二得要命。听这话的人在判断对方的真实想法,说这话的人……

  濑尾澈也维持着他的倨傲,然后移开视线。

  赤井秀一听见他喃喃:“我到底是写了一个什么骚东西……可恶啊……”

  赤井秀一:?

  “算了,头痛就头痛吧,总得先解释清楚。”濑尾澈也语速飞快地说,“对面的那个人是这个小镇受感染的第一个,他很快就要变成活死人,活死人的特质就是电影那样,除非把头砍掉,否则不会死。”

  听到了枪械快速组装的声音,澈也继续道:“我正在陈述背景设定,不认真听是会吃苦头的,先生。”

  “你应该也很清楚,你的脑子里应该有自己的身份,这是一本叫做《死亡推论》的小说。我是「主角」,你是「雇佣兵」,我们的队伍还有三个人。”濑尾澈也一怔,“你不知道?”

  赤井秀一碧绿的眼瞳在枪口后:“我知道什么?”

  澈也想了想:“这样,你回想一下自己来这里的原因,监视对面的男人,对吧。再继续想,为什么要监视他?”

  「因为有人委托我在暗中保护他,为此支付了我一大笔报酬,这是作为雇佣兵该做的工作。」

  这个想法自然出现在脑海中,可赤井秀一立刻察觉到了违和感。

  不对,这不是真的原因。

  “因为有人委托你在暗中保护他,为此支付了你一大笔报酬,这是作为雇佣兵该做的工作……对吧?因为我就是这样设定的。”濑尾澈也说,“虽然听起来有点欠揍,但我之前说的是事实——”

  “这是我写的小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

  濑尾澈也是在交稿的时候发现不对的。

  他一个非常正经的推理小说家,却下意识地在看到自己写的《谎言之庭》的名字时,心里冒出了《绝对不能说谎的世界vs满口谎言的男人》这样的……浮夸标题。

  还有《为绝对诚实的世界献上谎言赞歌》、《谎言实力者的欺瞒之路》、《在诚实之都当神之欺诈师后我颠倒了世界》作为备选。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对自己无语了半天,有着极强洞察力的濑尾澈也头开始痛起来,阵痛结束后,他的脑海中多出了一段东西。

  名为濑尾澈也的轻小说作者,和他笔下原名《推理小说家死遁后无所不能了》,现名《死亡推论》的小说,以及那天在看见某人之后出现的眩晕。

  但澈也想不起那人是谁了,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他就想要逃……这些他统统都记不起来。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知道自己如今身处《死亡推理》的世界,变成了当中的主角,那个知道一定范围内即将死亡之人死期的……骚东西。

  在清醒过来之后,澈也的头痛了很久。

  在逐步测试中,他发现自己不能做出与角色相差太远的举措,如果人设相差的太严重就会出现一些「排斥反应」,最极端的情况下会丧失身体的控制权。

  “所以我对自己展开了24小时的监控观察,丧失控制权更像是「强制下线」的状态,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没法动弹,直到冷却时间过去,时间在三分钟到半小时之间不等。”

  濑尾澈也解释道,“我发现你和我笔下的那个角色也存在出入,所以就找上门了。”

  他说得诚恳,虽然为了符合人设而维持那股又神经质又狂妄的冷劲。但这和赤井秀一的现状能对上号,同时,也和他脑海中默认的事情相反。

  赤井秀一的情况比濑尾澈也还要混乱。

  澈也是以主角的身份活动,直到察觉出分歧,结论自然而然出现了。

  而赤井秀一在被濑尾澈也找上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感觉,之前他还很清楚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反而是在发现被困后,那些记忆迅速模糊,取而代之的则是澈也口中的「小说设定」。

  “你说存在出入……你从来不出门和人交流,怎么发现出入的?”赤井秀一问。

  “一开始只是怀疑,按照剧情,今天你要出门参加什么志愿者服务,可你完全没动静。在我敲了门,说了对面的死亡推断之后,你的反应才让我肯定下来。”

  赤井秀一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志愿者服务,我?”

  “因为你这个角色在《死亡推理》中的设定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优柔寡断的,有严重ptsd的神枪手。简单来说,就是杀不了活人。不过崩活死人倒是一崩一个准。”

  赤井秀一淡淡说:“真的到了需要动手的时候,我不会犹豫。”

  “你是这么认为的啊——拿枪对准我,别问为什么。”澈也挂上了与真挚语气截然相反的挑衅表情,“你能扣下扳|机么?”

  赤井秀一拿起枪对准澈也。

  他立刻感觉到肌肉使不上力,视线也开始模糊。当距离够近,抵住对方额头之际,手指立刻僵硬了,完全无法有别的任何动作。

  濑尾澈也偏过头,将头发别到耳侧,金色的眼睛投下落点在空气中划过弧度,最后落进赤井秀一沉思的视线中。

  “你没办法c——out,我也不能。”

  濑尾澈也没有撒谎,如果真的是撒谎,要做到现在这样至少必须是药剂加长时间的心理暗示才行。

  所以尽管很离奇,但赤井秀一还是飞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切题很准,先不管其他,问出了对于自己而言,此刻最重要的问题:“所以我现在必须优柔寡断,有严重ptsd,杀不了活人?”

  澈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在吃惊这个接受速度。

  然后,他只迟疑了半秒不到,坦然回答了:

  “对。用现在年轻人的说法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池面、强大、但惨。在试阅的时候,这个角色下面的留言都是「好惨哦,再惨点就更好了」。”

  赤井秀一:“……”

  澈也说:“我本来是想要塑造一个工具人,该下线就下线,但是我的编辑建议我多编点——多塑造一些,我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谁也不会嫌弃自家厕纸太厚。”

  赤井秀一坐回到濑尾澈也对面,他的脑海中的关键语还停留在「好惨哦,再惨点就更好了」上,后面紧跟着的「厕纸」简直像误入这次对话中的不和谐音,一下子荡得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厕纸」?他在说什么?

  “可我也不是那样没有良知的作者,塑造角色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我要听别人的指手画脚。”

  “……所以你是怎么写的?”

  “当然是选择了热度最高的一种。所以你活着很惨,死得更惨,反正就是惨绝人寰,毕竟作者也是要吃饭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赤井秀一的眼神写着,如果你敢再说一遍,我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把你宰了。

  这个黑发绿眼的男人在冷下脸之后相当可怕,那双眼睛乍看起来是凝固不动的绿,细看却是两股深潭,往外是平静地绿波,往里一片漆黑。

  濑尾澈也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心念要不是这个男人没办法动手,说不定自己真的得交代在这里。

  他直叹气:“要接受现实啊,先生,你看我这样社恐的一个人现在变成这样,生活可真不容易。”

  我真没看出来你哪里不容易——赤井秀一收回了枪,他拆卸武器的动作非常干脆,带着精英的利索劲儿。

  “你知道所有角色的死亡时间?也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呵,首先声明,我不是专业人士。“

  “……”

  “我是权威人士!这本《推理小说家死遁后无所不能了》就是我写的,除了坚定地选择我,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缜密的方案。”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串和刚才不一样的书名?”

  濑尾澈也下意识抬起下颌:“哦,我忘记说了,《死亡推论》,原名《推理小说家死遁后无所不能了》,换了编辑之后,新编辑是搞传统出版的,不了解厕纸文学的精髓,一定要我改名字。”

  他又说:“不过你不用太关注角色的死期,至少你能活到最后,我也能活到最后,是否能离开这里就要看我们能否解决「末日」()的真相了。”

  赤井秀一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疑问:“你是作者,但不知道自己写的真相。”

  “我「不记得」。”澈也摇头,“所以我才觉得这是离开的关键,就和小说的名字一样,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好在我还记得剧情大致发展,所以完全能跟着线索去调查。”

  “小说的名字不是《推理小说家死遁后无所不能了》么?”赤井秀一挑眉。

  “是《死亡推论》!”濑尾澈也耸起鼻尖。

  窗外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不一会儿,充斥着惊恐的尖叫响彻天际。玻璃破碎的声音、鸣枪声、重物倒塌和火焰燃烧的动静交汇在一起。

  整排街道的灯都亮起,只有两人所在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像是这个即将倾倒世界中最后的方舟,方舟的起点本该乘坐着天选的主角,和他最好的搭档。

  而这里只有隐藏着对彼此忌惮的「异乡人」,被迫维持着表面的人物设定,尚不知晓他们是否要踏上半未知半已知的惊险旅程。

  “如果所有重要的配角都和你情况类似,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的人至少还有三个。”

  濑尾澈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到窗边,将虚掩着的窗帘拉开,又推开窗,睥睨着地下的骚乱,金色瞳孔缓慢地一张一合,观察着那些逃命的人。

  无数人的死讯在头脑中一一浮现,而濑尾澈也感到的是这个人物自身具备的,不带怜悯的好奇心。

  这很神奇,因为自己邻居显然还百分百保留着自己的「性格」,而他相反,两种截然相反的设定融合在一起之后却没有太混乱,就像他早就熟知要怎么去权衡这种处境,两类人格没有谁压倒谁一说。

  他可以是一个拒绝交流的社恐,也可以是性格奇异的凝视死亡之人。

  濑尾澈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按理说他也只是个满脑子叠buff的轻小说作者才对。

  当他回头的时候,又变回了一个五官寡淡的清秀作家,窗外飘来的带着血腥气味的风将他未能全部束起的桃色长发吹开,桌上的手稿被吹乱,化为死亡鸣奏乐中的一环。

  濑尾澈也问:“所以先生,你要和我一起去冒险,还是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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