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_艳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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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这银子发了下去,那些参与了的宫女自是皆大欢喜。

  人人都没想到,这些绣品竟然能换这么多银子,每人少说分了二、三两。她们往常做些绣件儿托那些太监捎出去,所得不过是眼下的一半还不到。何况,还要自己搭上本钱。如此可好,她们不过是出把子力气,就能得这好些银子了!

  宫人大半寒苦,除了那些跟在主子身边当红差的大宫女,大多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倘或主子是不得脸的,那即便是贴身伺候的宫女,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甚而,许多人还要接济家中,在宫中当差这些年,又要积攒些银钱,好为出宫后傍身之用。

  有了这么个来财的渠道,自是人人欢喜。一传十,十传百,许多平日里不得地的宫女,得了这消息,都纷纷来毛遂自荐。甚而还有人,因恐不能入眼,私下送礼巴结露珠等人的。

  有苏若华的管束,这三个丫头倒也不敢肆意胡为,勒掯索要礼物,只是将各人名姓,在何处当差等事宜,一一记录下来,查房明白,再报给苏若华。

  苏若华并不以出身为见,只要手艺精湛,来历清白,且为人可靠的,一律收下。

  这些下等宫女,平日里干的都是最低等的差事,但凡有些油水的好事,便轮不到她们,乍然得了这个活计,自然各个欢欣雀跃,且对苏若华越发的感恩戴德起来。

  苏若华倒也没有好处独占,李忠那边她也算了他一成的份子,此外宫廷护军等处也都各有打点。

  如此一来,后宫各司各处,无有不说她好的。

  李忠得了好处,亦越发卖力,索性拨了两名徒弟,专干此事。

  一时里,宫中各处的下等宫女人人忙的热火朝天,甚而连那些小太监们,看着眼热,也都各自打听起来,若华姑娘有没有什么新的差事活计,好发派给他们。

  又过了两日,天气越发闷热。

  这日午后,贵妃受不得这份热,便在棠雪苑里水边的荷风四面亭上纳凉。

  她躺在一方嵌翡翠面楠木躺椅上,美眸轻阖,穿着一袭碧青色轻容纱裙衫,似睡非睡。

  少倾,她的贴身宫女白玉匆匆走来,上得亭中,方欲开口。一旁的吟霜便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便顿住了。

  贵妃听见动静,淡淡开口问道:“怎么,冰桶取来了?”

  白玉面上微有难色,轻声道:“回娘娘,冰桶……内侍省的人说,近来天气还不算极热,皇上又吩咐内廷要节省开销,不到七月,所有的宫室一律不许上冰。奴才去讨,也没讨到。”

  赵贵妃自幼娇生惯养,被赵家给宠坏了,生就一副骄横的脾气,既吃不得苦,更受不得半分委屈。才听了白玉的话,她立时睁开了眼睛,双眼圆瞪,朱唇一掀,斥道:“内侍省这帮狗奴才,当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本宫要一盆冰罢了,难道就败光了国库不成?!本宫瞧他们是看人下菜碟,以为本宫不得皇上喜爱,所以就惫赖起来,懒怠替本宫办差!这帮狗东西,看本宫跟不跟姑母说!”

  众人都知晓她这个脾气,凡事都要倚靠赵太后,如无太后在后面撑着,甚事也做不成。

  柳充仪与花才人前来投靠她,实指望背靠大树好乘凉,然而她却从不将这两人放在眼中,冷眼看着她们遭祸,也不肯施加援手。赵太后私下劝说过她几回,然而她人大性定,怎样也不肯改过。

  赵太后无奈,只好左右周旋,替她擦屁股。

  是以,宫里人其实心底里多少都有点看不上这位贵妃娘娘,甚而连她心腹有时背后说起,都连连摇头。

  她的掌事姑姑吟霜听着,便劝了一句:“贵妃娘娘,近来为赈济灾民,又要供应平叛军的粮草,奴才都听说,国库十分空虚。皇上下令后宫节俭用度,也是情理之中。内侍省的人,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吟霜是一路伴着赵贵妃过来的,到底忠心,时不时还会进两句忠言,免得贵妃干出什么蠢事来。

  然而一旁替贵妃打扇的红珠却笑了一声,说道:“什么听命行事啊,皇上如此忙碌,哪有功夫管内廷的事儿。奴才以为,这都是那个苏若华搞出来的幺蛾子。”说着,也不顾吟霜在旁频频使眼色,一股脑的说道:“娘娘不知,这苏若华近来生出一篇新文来,竟招揽了阖宫上下那些上不得台盘的下等宫女,到她那里做针线。做得的绣品便使太监送出宫到商铺里换银子,回来再与众人分了。那些见钱眼开的贱骨头们,看见这等好处,还不一窝蜂的赶着上?如今宫里人各个都忙着这些事,自然不务正业了。奴才以为,这内侍省怕也是收了苏若华的好处,一门心思要赚外快,耍懒骨头呢,所以不肯为娘娘办差。毕竟,娘娘又没什么好处到他们跟前。”

  红珠深知赵贵妃这好脸面的自负脾气,蓄意说了这些话,是为挑唆。

  果不其然,赵贵妃顿时咬了钩,坐起身来,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一班奴才罢了,本宫使唤他们还不是理所当然?!还要与他们什么好处不成!他们别以为巴结奉承了那个苏若华,就怎么样的!本宫往日是懒怠理会这狐媚子罢了,她既然敢在宫中兴风作浪,欺压到本宫头上来,本宫便也不会同她客气了!”

  怒吼了一通,赵软儿抓起一旁桌上的茶盅砸在地上,气咻咻道:“起驾,本宫倒要去瞧瞧,这个贱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吟霜几次三番与红珠使眼色,她就如看不见一般,眼看着贵妃还是被挑唆的暴怒起来,吟霜无奈言道:“娘娘,苏氏深受皇上宠爱,她能在乾元殿里如此作为,怕已是得了皇上的准许。算起来,她又没犯什么错,咱们这样大张旗鼓过去,抓不住她什么把柄,反倒激怒了皇上,怕是不好。”

  赵贵妃余怒未休,斥道:“她都骑到本宫脖子上来了,本宫再如此忍气吞声,不是让阖宫人都以为本宫好欺负么?!”言罢,便一叠声催着宫人收拾起驾。

  吟霜无法可施,将红珠落在一旁,低声责备道:“你明知娘娘是这个脾气,何必定要去撩拨她?去乾元殿找那苏若华闹上一场,无事也罢了。但有些什么,太后娘娘责问起来,我便都推在你这个小蹄子身上!”

  红珠心中也有几分害怕,却兀自嘴硬道:“那苏若华不检点罢了,怎能怪我?再说了,娘娘贵为贵妃,四妃之首,难道还制服不了一个宫女么?姑姑,您也别太把那苏若华当回事了。如今一个个见了她跟避猫鼠似的,难道她就当真动不得么?”

  红珠说这番话,心里实则有另一番意思——往常,宫女堆里自然以她们这些大宫女为尊。如今宫里忽然出来这么一桩子事,那些低位的宫女倒一个个忽然阔绰起来,听闻她们做一次活便能挣个二三两银子,都要赶上一月的月例了!那些低位宫女在她们跟前虽还守着礼数,但大不如之前那般敬畏了。毕竟,人人都是要出宫的,出宫之后还有什么高下尊卑?谁手里有银子,谁就过的舒坦。如红珠这样的大宫女,是拉不下脸面身段去做这些事的,然而却又实在眼热。这因妒生恨,自己捞不着便索性闹一场,大家都别想捞什么便宜!

  红珠有这样的心思,旁的大宫女也大多如此,除了吟霜,更无人劝阻贵妃。

  吟霜心中不安,便找了个小宫女,低声吩咐了两句,遂快步跟上了贵妃的彩仗。

  贵妃一行,声势浩大的到了乾元殿。

  守门的太监眼见贵妃来势汹汹,慌忙就要往后面报信。

  赵贵妃喝道:“给本宫摁着那狗奴才,慌不迭的就要报信儿,足见她们在后面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跟随的太监上前,便将那要报信儿的人拿下。

  贵妃下了辇,快步走到后殿一众宫人做针线的厢房。

  门上并无人看守,红珠等人上前便推了门。

  屋中,果然坐着一群宫女,手里握着针线,或刺绣,或打络子。

  众人见贵妃驾到,各自一脸茫然。

  苏若华却并不在此处,只有露珠芳年两个看守宫人。

  二人见了贵妃,倒并不慌张,一齐上前,向贵妃下拜行礼:“奴才拜见贵妃娘娘!”

  赵贵妃却二话不说,喝道:“将这起作乱的宫女,给本宫拿下,送进慎刑司,问她们的罪!”

  众人愕然,忽的乱作一团,哭嚷哀求不绝于耳。

  露珠并不惊慌,依着之前苏若华所教,问道:“奴才斗胆问贵妃娘娘一句,奴才们犯了何罪?”

  赵贵妃冷哼了一声:“你们私通宫外,本宫疑你们偷盗财物私运出宫,更有些作奸犯科之事,拿你们去细细审问!”

  露珠说道:“也就是说,贵妃娘娘并无证据,只是疑心奴才?奴才们不过自食其力,连这些针线布匹,都是奴才们自家添置的,没拿宫中一分一毫,如何能说作奸犯科?莫不是,贵妃娘娘不准奴才们用绣品换银钱糊口么?!”

  赵贵妃被她气了个愣怔,转而怒斥道:“好个奸猾的贱婢,竟让敢顶撞本宫!来人,掌嘴!”

  吟霜皱眉,才待低声道:“娘娘,此举怕是……”

  红珠却已然快步上前,抬手便打了露珠两记耳光。

  这一幕落在在场众人眼中,人人心底越发的愠怒不服了。

  宫中惩治宫女,向来少打脸,这颜面是女人的命,倘或一时打坏了,可就毁了人的一生。故此,太监有掌嘴的,宫女往往提铃,重了也只是打板子。

  贵妃竟让红珠打了露珠的耳光,这可算是犯了宫中的忌讳。

  露珠口角微微渗血,捂着脸,依旧高声道:“贵妃娘娘,您是理亏,却拿着奴才出气!奴才们,心有不服!”

  芳年倒在一边跪了,连连磕头,泣诉连连:“贵妃娘娘,如今国库空虚,皇上下令上下后宫节俭用度。您身份尊贵,大约并不觉得。奴才们囊中羞涩,只能靠做些针线活计补贴。也是上下一心,共渡难关的意思。奴才求您高抬贵手,放奴才们一条生路吧。”磕了几个响头,连额头也碰肿了,又扭头向众人道:“姐妹们快来求求贵妃娘娘,放咱们一条活路。”

  众人闻言,便一个个拜倒,向贵妃磕头哭诉哀求不已。

  贵妃被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到手足无措起来。

  一时里,她还当真不知该拿这些宫人如何是好,只是气的七窍生烟。强行拿下她们,恐要犯了众怒。然而就此铩羽而归,她岂不成了笑话?虽说赵贵妃如今在宫里,也就同笑话差不多,也不多这一桩。

  正当这进退维谷之际,赵太后忽然打发了朱蕊过来,传召道:“太后娘娘口谕,急招贵妃娘娘前往议事。”

  赵贵妃得了这个台阶,当即说道:“也罢,你们这起贱奴,给本宫记着这一出,往后本宫再慢慢儿的与你们算账!”说着,竟就这般扭身去了。

  赵贵妃走后,众人相互扶持着起身。

  芳年替露珠擦了口角,又向众人道:“大伙且安心做活吧,贵妃娘娘想是不会再来为难大伙了。待会儿,我就去跟若华姑娘说这事。”

  众人口中虽不言语,心中对于赵贵妃的怨怼之情,却是越燃越烈。

  苏若华今日身子很有几分乏倦,便没有去后面,只在寝殿内休息。

  听了芳年的来报,苏若华眼眸微阖,浅笑道:“这贵妃脾气还是如此爆裂,如炮仗一般,一点就着的。如此说来,露珠很吃了些亏,你们多劝着她些,说我都知道了,日后一定好生答谢她。”

  芳年摇头道:“姑娘不要说这样的话,为姑娘办事,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姑娘怎么料到,赵贵妃今日会来挑衅,事先教了我们呢?”

  苏若华淡然一笑:“我当然不是能掐会算的,只是咱们在后宫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总该有看不下去的人,跳出来了。只是,我原本想着,来的人会是太妃。”

  芳年不解道:“姑娘之前不是服侍太妃娘娘么,她回宫还多得姑娘之力,怎么如今倒屡屡与姑娘使绊子?”

  苏若华不想提这件事,只说道:“今日贵妃闹了这一通,咱们可不能辜负了贵妃娘娘的好意。我这会儿懒怠动弹,芳年你去对大伙说,这些事我都知道,大伙受了委屈,今日的抽成我便不要了,只当算是抚慰。”说着,她坐起身来,微微一笑:“我人微力轻,所能做的,也只是这样罢了。”

  芳年领会其意,笑道:“姑娘放心,该谢谁,该恨谁,大伙心里都明白。跟着谁才有好日子过,姐妹们也都看的清楚。”

  苏若华倚着软枕,喝了两口梅子露,微笑道:“近来我身子疲乏的很,许多事无暇看顾,只好多多劳烦你们了。”

  芳年忙回道:“姑娘且安心养胎,这是头等大事。这以外的,奴才们自会多多留心。”

  春桃剥了一枚白杏递到苏若华手边,甚是关切道:“姐姐,你这一日拖过一日,总归不是个办法。皇上昨儿还问起来,你这气色怎么这样差,好在搪塞了过去。然而,皇上眼下顾不上也罢了,倘或认真起来,怕是瞒不住。”

  苏若华浅浅一笑,说道:“不必担忧,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赵贵妃到了寿眉宫,自门前下辇,步入其内。

  行经西偏殿时,只看门庭冷落,连守门的宫女都倚着廊柱打瞌睡。

  赵贵妃知晓这是那恭懿太妃的住处,心里颇有几分不屑,暗道:这老太妃也是不识趣儿,寄人篱下还要出来走跳。没那个本事,还硬要往人前凑。如今弄到这个田地,也是活该了。

  她心中很是安然,之前派去刺杀这老太妃的人,早已料理的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赵家人做事,从来就是这样干脆利落。

  赵贵妃走入正殿,却见服侍的宫女迎上来低声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正在后面的小佛堂里念经,请娘娘自管过去。”

  赵贵妃听着,只得往后走去。

  才到那小佛堂门前,赵贵妃便听里面徐徐传来规律的念佛声响。

  赵贵妃有些不耐烦,打了个瞌睡,小声嘀咕道:“姑母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信上佛了。成日家干这样的事,真让人烦躁。”

  吟霜在旁听见,低声道:“娘娘噤声,莫让人听见,对太后不敬。”

  赵贵妃便不再言语,只是面上的神情,颇有几分不屑。

  片刻,里面念佛声终于停了下来,那门吱呀一声开了,太后自里面缓缓出来,里面跟出一个极清隽的尼姑。

  那尼姑走到外头,向着太后与贵妃双手合十,鞠躬行礼,却没有言语。

  赵贵妃瞄了那尼姑一眼,却见她生的虽十分俊美,眉目之间却有一抹英气,竟无半分女儿的柔媚之感,心中微有几分好奇。

  尼姑察觉贵妃瞩目于她,便扭身回了佛堂,将门紧紧关闭了。

  赵贵妃颇为纳罕,说道::“这姑子当真是好傲气,姑母与本宫面前,竟然如此无礼!”

  赵太后气色颇佳,面颊甚是红润,淡淡说道:“这静和师傅颇有道行,善演先天卦术,哀家也是请了三四次才把她请来,有点脾气也不为过。到底,出家人不在五行之内。”

  赵贵妃嗤笑道:“姑母如今是怎么了,倒信起这些神棍来着。”

  赵太后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只道了一声:“你同哀家过来。”言罢,当下迈步。

  赵贵妃只得随着她过去。

  两人到了一件小茶室之中,赵太后与贵妃落座,摈退左右,责问道:“哀家听闻,你今儿又跑去寻那个苏若华的麻烦了?!”

  赵贵妃轻哼道:“想必又是吟霜多嘴,姑母不叫我过来,我正要收拾那般贱婢呢!”

  赵太后叹息道:“你何必定要这个时候去折腾她?她哪有那个命争得过你去?横竖皇帝不待见你,你也不肯拉下身段去讨好皇帝。何不等她生下皇子,再一发的算账?”

  赵贵妃说道:“姑母说的轻巧,皇帝如此宠爱她,她当真生下了皇子,我想要她就肯给么?皇帝必定是站在她那边的。届时,皇帝不肯,我难道去硬夺吗?”

  赵太后却笑了一声,冷冷说道:“你可真是个大家闺秀,遇事只知急躁,全然不会应对。淑妃已废,后宫如今就在你手里,内侍省总管吴德来又是哀家的人,你怕些什么?”说着,看赵贵妃只是不解,只得补充道:“待她生产时,给内侍省垫一句话儿也就是了。”

  赵贵妃顿时睁大了眼眸,看着赵太后,久久不语。

  赵太后又笑道:“你以为,后宫中这种事就少了么?这是如今皇帝后宫没什么得宠的嫔妃,所以你们这些小辈没见过世面。女人难产丧命,本来就是常事。”

  赵贵妃倒并不害怕,毕竟她是能找了刺客去刺杀恭懿太妃的人。

  这赵家的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的狠毒。

  她恍然大悟,当即笑道:“姑母不教我,我怎会懂呢?不然,姑母又怎能坐上太后的位置?”

  赵太后笑了笑,言道:“这个位置,哀家是自己坐上去的。等着别人让,哀家早已不知埋在哪座坟坑里了。你如今便耐着些性子,不要听风就是雨,耳根子也忒软了些,这叫底下人哪个看的上?你倒替人当枪出气,人家躲在背后看哈哈。就让那苏若华得意一时,有些什么呢?待皇子生下,结果了她就是了。皇帝再如何心疼,也不过追封个尊号。那有什么?死人的荣耀,死人自己是看不见的。”

  话到此处,赵太后口风一转,又道:“只是,眼下你却不能再去寻她的麻烦。她干了这么一件事,大伙都高兴,正感激她。你上去打压,难免招人厌恨。皇帝必定护着她,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徒招人厌恨罢了,你还损了自家的威势。日后,是越发难管人了。”

  赵贵妃听了太后这一席话,心里那些怒气便都丢进爪哇国去了,顿时心平气和且高兴起来。坐着吃了太后一盏好茶,方才起身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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