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_九州神女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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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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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师父算我肚子里一根大蛔虫,对我的了解深入骨髓。我这厢刚觉得他说的理由可信,他那厢便拿出证据坐实。

  这个证据,便是之前说起的,又一次回到了师父手中的“三生琴”。师父说,三娘等了他整整十八年,这把琴若他再不收,便真真是灭绝人性。”

  我说,“师父,你收了三生琴,不就给了三娘念想,给了她念想有不待见,这才是真真泯灭了人性啊!”

  师父解释说,“十三啊,为师正是想到了这点,才一断到底设法躲着三娘,你能理解为师,为师很欢喜。”

  理解你?师父,你太单纯了,若不是十三思慕三娘,才懒得管你那些个桃花债。

  师父确确给我,挖了个天坑!

  师父一步步挖,我一步步看着他挖,甚至忙着跟着他挖,最后还跳了进去。

  这个天坑,得从三日前说起。

  三日前我一不小心掉到了墙外,墙内发生了什么,便一点不了解。只后来听师父说,他抱着三娘落地时,三娘欢喜过头死缠着他,他傲不过她,便由她紧紧抱着。

  不想这一抱,竟抱出了问题。

  三娘沉醉在对师父满满的幻想中,师父不知如何是好,凑巧这时墙外路人叫声传来,师父便以救人为由脱身。待回去时,三娘斜椅在一颗桃花树下,暖暖的日光抚摸着她,她笑着,眸色晦暗。

  师父觉得不对,便喊三娘。三娘一动不动似没听到。师父又喊了声,三娘依旧一动不动,只呆呆望着手里的“三生琴”,嘴中小声念叨着什么。师父走近一听,三娘在低唱。

  师父蹲下去扯了扯三娘的衣袖,她回头望师父一眼,满是好奇。师父说,当他看到三娘又回头自顾自唱着的时候,他流出了泪——终归是他害了三娘,三娘断时间内大喜大悲,患上了传说的失心疯。

  说起这段时,师父有些失落:“十三啊,世有劫难,人亦有劫,为师想来,那李三是三娘的小劫,为师才是她的大劫。”

  师父说,他是三娘的劫,他给我看了她的一生。

  花一样的年纪里,她不幸嫁了个老男人,差一点被卖进了窑子。传说中这个差一点,是平日里踩死一只蚂蚁都害怕的她,猛砍二十几刀换来的。

  十六岁,她嫁人才一年多,甚至还不大懂事,夫君李三便将要将她卖进窑子。

  那一夜,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她半□□着身子,蜷缩在墙角颤抖。

  窑子里女人那些悲惨的遭遇,她听过不止十次,没想到这次轮到了她。

  她不甘心,身下还流着血,从他沾赌输钱,便常暴力侵犯她。她一直忍着,只想他某一天回心转意,不想他竟要卖了她。他对她说,“娘子,你且去天香阁待上几日,待相公赢了钱回来赎你!”

  她害怕,躲到煮酒的木缸里。他酩酊大醉归来,不见她,他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找到她后,他将她从缸里拖出来。她被一路拖到了床上,他撕扯她的衣物,疯了般虐待她,她哭喊着求救,可哪有人救她?

  他睡着了吧?她从蜷缩的墙角颤抖着站起来。她轻轻迈动着步子,一步步挪向床畔。

  他抱着被睡得很死,上半截身子露裸着,屋外大雨倾盆,风吹得窗柩咯吱咯吱,他却丝毫没听见。折磨了她大半晚上了,他能睡得不死吗?她想。

  她笑了笑,转身挪了几步,挪到个黑漆大木柜旁停下了。

  木柜一尺多高,上面堆着些衣物,她俯身轻轻扯开了几件,一截木棍露了出来。她颤抖着伸手捂住木棍往上抽,是把斗了截把的杀猪刀。她双手颤抖着将杀猪刀举起,慢慢转身冲床畔小心翼翼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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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向前挪一步,害怕和紧张便多一分,到床畔时,额头的汗珠足有豆大。她双腿战栗着,脸皮都在颤抖。

  他侧身抱着被子,大半截身子露在外,她握紧长把,将杀猪刀对准他脖子举得老高,却迟迟不敢砍下。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双手便越颤越厉害,刹那响起一炸雷,她闭了眼便使劲往下砍。她像一个屠夫砍肉一样手起刀落地砍着,冷冷的血溅到她脸上。那具被砍的身子动了动,她感觉到他快站了起来,举刀又一阵乱砍,边砍边叫着。

  其实她不知,他是个死人了,若不是个死人,早在那一声炸雷里醒。她却闭着眼狂砍了个死人二十几刀,停下时满身是血。

  师父说,之后的事情,大致和传闻差不多。不过多出了的几处,着实令我有些意外。

  那一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三娘家位于僻静的后巷,没什么邻居,杀人之事,当夜本该无人知晓。

  可三娘长得好啊,这长得好的女人,总有人惦记着。一心惦记着吃不到,便会一直跟踪着,这世上所有跟踪变态狂,大多这样成长起来的。

  三娘家隔壁一个叫王二的跟踪变态狂,一样是这样成长起来的。从三娘嫁过来的第一日喝喜酒起,王二便看上了三娘,从此日日惦记夜夜跟踪。但毕竟人家的媳妇,王二又是真爱上了,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王二是个练家子,小时候学过些功夫,平日以飞檐走壁偷鸡摸狗为生。彼时盗匪猖獗,大多发了大财,王二一直没发大财,只因印了那句俗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王二天生胆小。其实想想也猜得到,王二胆子若大一些,只怕三娘早被□□了。

  三娘杀夫那晚,听说要李三要卖了三娘的王二,终于耐不住了,他一早便潜伏在屋内。王二本想在李三卖了三娘之前待着机会轻薄三娘一次,却无意目睹了李三残暴的一幕,心中那个恨啊,犹如滔滔江水而来。

  蜷缩在墙角的三娘未起杀意时,王二已杀了她的夫君。

  小时候师父教的工夫,王二一点没落下,一招毙命,连王二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些害怕,颤抖着缩到了床后的角落。

  目睹三娘凶残的一幕后,王二便冷静下来了。他替三娘收拾了残局,本来没人会怀疑三娘,但官老爷贪恋三娘的美色借李三的被杀将她关入了大狱。

  官老爷贪恋三娘美色放了三娘一说,其实就是王二传出来的,事实是他终于胆大了一次偷了官老爷很多钱和独苗,留信说“勿念美色,不然人财两空。”官老爷猜到这句话的用意,不得已才放了三娘。

  三娘很感激王二,本想着等做做样子埋了夫君,便跟那王二过日子。可谁知王二自从劫了官老爷的银子和儿子后,胆子越来越大心太急便撑死胆大的了。

  其实可以理解,跟踪一个美妇一年多的变态狂,在这个美妇示好的情况下,不乱来才怪了。

  那一夜,王二在李三的灵前便想乱来。他不知这世间男女之事,万万是急不得的,更不知三娘是大户人家的子女,从小被三从四德腐蚀过,断不会在殡前做苟且之事,自然抵死不从。

  三娘抵死不从,可把心急的王二惹毛了,他认为三娘打心底瞧不起自己,心中对三娘的失望和欲望一起作祟,心一横便将三娘困起来施暴。

  那一幕,恰好被一路捉鬼到三娘家里的师父撞上了。师父一如小本中英雄救美的大侠一样救下了美妇三娘。

  然后,然后一如传闻,某人说三道四,被莫名其妙割去了舌头,众人将此事越说越玄乎,又然后,又然后便没人敢说然后了。

  师父曾猜测,三娘爱上他,并不单单因他英雄救美,若只是那样,三娘该先爱上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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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师父说,这世上英雄救美的故事,大多美女编出来的。美女们目的很直接,让这世上更多人想当英雄,更多人想当了英雄都不自觉想英雄救美,然后某天美女沦陷时,好有个英雄来救美。

  当然了,这种故事流传广了,让许多悲惨遭遇的女子从小便幻想有个英雄来拯救自己,便在不知不觉的幻想中爱上了一个英雄。然后某一日某个英雄救了美,美女便真以身相许了,英雄救美这种起先由美女编出来的故事,便更加可信了。

  三娘从小没少听这类故事,却一个都不相信。想想也是,若她相信了,指不定献身王二那个英雄了。

  她对师父完全是一见钟情。师父说,这世上美的东西总向往更美的,美女往往更如此。许多有钱的丑男不懂这点,飞蛾扑火往美女身上扑,然后不知不觉帮许多人养大了儿女。

  三娘从小天生丽质,却因她娘不是正室而备受大娘欺负,总幻想着某一日遇上个翩翩美少年,邂逅一场山盟海誓的爱情。

  她其实很早便爱上了这个幻想,而师父恰好和她爱上的幻想一模一样,是以她才一见钟情,然后飞蛾扑火。

  由此可见,爱情从一个人的幻想开始,却从现实结束。不过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我一直思慕着某人其实并不代表我爱他,而是我的爱情一早从幻想开始了,而我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遇上的他(她)满足了这种幻想,而那些胡说八道说一见钟情不是爱的人,压根便不懂爱,更不懂爱情。

  三娘一见钟情师父,师父却一走了之。三娘痴心不改苦等十八年,终于等到了师父,却只等来了一次御剑的亲密接触和一个默然转身的穿墙离去。

  十八年过去了,三娘认为她对师父再无执念,才会说“这小生,生得倒是浓眉大眼,潇洒风流个倜傥,只不过……”,掩面含春,“这满脸的胡子,未免有些……有些不符一眉道人的胃口”

  师父则认为三娘回心转意了,才会说“胃口若不常变,岂不失了鲜感!”

  从三娘失心疯起,师父心里便真有了她,这事我后来很久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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