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破镜_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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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破镜

  frisep2321:11:47cst2016

  红影一现,袍袖飞舞,双手高举韦陀杵,向沈萱当头劈落,如韦天王之怒!

  那一劈之力,势抵千钧,带起了呼呼风声。只有红袍人面上的纯银面具,仍是闪着冷冷的光泽,毫无表情。

  身旁传来少女的一声惊呼,沈萱已经着地一滚,避了过去。那一杵击在他身后的山石之上,激起一连串的金星乱崩,沈萱原先站立的地方,山石裂开,出现一道深深的鞭痕,入地数尺。

  “终于现出藏镜人真身了。”沈萱冷冷的道。旋即轻轻抬袖。

  那只是衣袖的一个轻拂,仿佛只是微风轻轻掀动了衣襟,却有一道纯净如月华的微光在他袖底一闪,红袍人的面前,忽然现出了一瓣雪花。

  那不是雪花,那是一抹刀光,却比雪花更纯净,更冰冷。

  红袍人似乎极为忌惮那抹刀光,白雪般的刀光出现的时候,他红袍的身影忽的凭空消失。那一刀如同切在虚空。

  一面纯银的面具却从空中掉落了下来,裂成两半。切面上带着一丝血迹。

  沈萱收回了袖白雪。他劈中了藏镜人。这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当脸上的面具被劈落时,是不是有秘密被揭穿的惶恐?

  耳后却听得一声惊呼,空中一面铜镜急速前进,如有人驱使般,镜光大涨,在即将扑到沈萱身后时,红影一现,藏镜人再度跃出,手挥韦陀杵,一杵击向沈萱脑后。

  那一杵带起万道红光,重重鞭影,向着沈萱劈了过来。

  沈萱来不及回头。他身后却风声一动,有人挺身上前,挥起竹笛,替他挡上了韦陀杵。沈萱心知不妙!果然竹笛一遇韦陀杵,立刻折断,如同劈中朽木,跟着少女的身体被震得向后重重飞了起来,在她即将撞向坚硬石壁的一刹那,身躯却被一个人紧紧的抱住。他的手环在她的腰间,温暖,坚实,有力,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忽然一个翻转,结结实实受了一鞭!

  沈萱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那一鞭正打在他右侧的肩颈处,立刻隆起一条粗如蛇身的红印,肌肤薄脆得几乎一碰即破,皮肤下的血红得象是随时可以喷薄而出。

  沈萱低低一声喘息。那一鞭力逾千钧,在那一瞬,他几乎觉得灵魂都要被打得撕裂出窍。但是他没有停止动作。在身躯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他的手臂几乎是贴地平行,白光一闪,袖白雪再度从袖中发出!

  两面铜镜在空中忽的一合,藏镜人的身影忽的夹在两面铜镜中奇迹般的消失!袖白雪发出,雪花一般轻轻掠过两面铜镜,铜镜裂成四半,忽的象失了依凭般,从空中翻转着掉落了下来。镜上却没有一滴鲜血。

  四片铜镜的碎片跌落在地上,镜面上那诡异的光芒忽然消失了,光华一暗,变成了四片普普通通的铜镜碎片。

  只有最后一面铜镜,高高的悬浮在半空中,静静翻转着,如同一只诡异注视他们的眼睛。黄澄澄的光芒,时明时暗。

  沈萱的脑中忽的一闪。光!磨镜老人说过,藏镜之术,秘密便是在于借用铜镜反射,转折光线!在这漆黑的山洞底,没有光线,所以藏镜人必须要借助火把之光!

  他忽的开口:“灭了火把!”他只短促的说出这四个字,身旁的少女却象心有灵犀般,五指一翻,指尖四枚银弹发出,分别射向洞壁上的四支火把!

  铜镜倏的一转,藏镜人再度自镜中跃出,手持韦陀杵,向少女劈了下去!

  他显然是十分忌惮四支火把被灭,一招投鞭断流,挟着开山破石的力量,向少女劈落!但是他的招式,却忽的被一瓣轻盈舞动的雪花阻住。

  那是一道看起来如此轻薄,薄得似乎一触即碎的雪花般的刀光,却将他那一招至刚至猛的力道,阻截在了半空中。他身上红袍的袍角似乎也停止了飘动,整个人如同冰雕般静止。没有一点声音。时空几乎凝滞。

  片刻,静谧的山洞中忽的响起了“噼啪”的声音,四道火把被银弹射中,兜头跌落了下来,火把熄灭,洞中猛的一暗。

  铜镜上发出一缕微光,藏镜人忽然“嗤”的一声,缩入了镜内!

  铜镜依然高高的悬浮,镜面上微光吞吐,光芒虽没有方才炽烈,却依然带着无与伦比的诡秘与威胁。

  四支火把全部熄灭,铜镜没有了光源,却为何仍然拥有藏镜的力量?

  沈萱仰面望了望山洞顶,忽然失声:“是山洞口的光线!”

  高高的山洞顶上,洞口一线光芒射入,越来越明亮。此时已至正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洞底虽然极深,铜镜吸收了太阳的光芒,却仍然在不断的慢慢转动。

  沈萱仰面看向山洞口,刚想说:“得想办法遮住山洞口的阳光!”颈部血流忽的一涌,跟着眼前一暗,山洞中的所有景象在他面前忽的变得越来越暗,渐渐沉没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他失明了!

  ――藏镜人的那一鞭,正好打在他脑后侧的颈动脉上,他仰头往上看的时候,动脉缺血,他的眼睛忽然看不见了。

  在失明前的最后一个瞬间,他看到唯一悬在空中的那面铜镜中,慢慢现出了藏镜人的身影,他的红袍映在他的眼中,却是黑色的,如同蝙蝠巨大的蝠翼。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侧耳倾听着。

  耳中听得少女一声惊呼:“他在你右边!”沈萱倏的回转,袖白雪藏在袖中跃跃欲出。但在最后出鞘的一刹那,他却迟疑了。右边没有动静。没有风声,没有脚步,没有呼吸。

  袖白雪每出鞘一次,便要耗去全身大半的精力。他已经只有一次机会再出手,他不能失手。

  “前边!”少女又是一声惊呼。沈萱的袖白雪出鞘了!但那一刀却不是发向身前,却是发向他的左前方!

  眼中所见并非真实。他所听到的,才是真正的藏镜人所在的方位!

  在盲眼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既然藏镜术利用了人视觉上的盲点和错觉,那么,当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藏镜术便再不能欺骗人的眼睛,无论对手以何种方式来迷惑自己,耳中听到的,却才是他真正的藏身之地!

  这一次,他发出的袖白雪,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在他的左前方,出现了一瓣雪花般洁白晶莹的刀光。跟着是一点,两点,三点……整个漆黑的山洞底,忽然出现了无数点雪花,带着雪花零落般的微响。

  象是,黑暗的夜里,下起了最美的雪,纷纷扬扬,点点片片,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的纯粹,白的纯净。

  袖白雪一出,天地皆化雪。

  这最后一刀,才是袖白雪的精粹!

  空中响起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最后那面铜镜忽的旋转着,无力的跌落地上,仿佛镜中的力量,已被抽空。飞舞的大红袍破成两半,从空中飘落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铜镜之上,袍底空气鼓荡着,慢慢平息。一缕鲜血,从红袍下溢了出来。

  沈萱忽然一下子跌坐在地。

  方才那一刀,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仿佛他的整个人都被抽空。少女扑了上去,抱起沈萱,将他的头捧起:“沈萱,你怎么了?”

  “我……”沈萱只说得出这一个字,头一歪,重重倒在了少女的怀里。他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中。

  这一觉,沈萱睡得很沉,很沉。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三年的只身飘泊,放逐身心,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无论他经历多险恶的环境,多狂暴的风沙,他心心念念所想念着的,只有她,苏雨珞。仿佛那个名字,是用刀子镌刻在心,深入骨髓的。

  他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睡梦中,他再次闻到那熟悉的玉兰花一般的香气,盈绕着,那么轻柔,轻腻,梦里是如此美好,让他身心渐渐舒缓。如同多年前的夜晚。

  一滴泪水,忽然落在他的脸上。水滴破碎,仿佛带着某种温热。沈萱睁开了双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慢慢的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一双柔腻的小手,他忽的用力,将那双小手,紧紧的抓在手心,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将它们包住。

  那双小手在他手中挣扎,却没有挣开他有力的掌握,只好不动了。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什么话也没有说。洞中不知过了多少光阴。他们在寂静的山洞底依偎着,只有头顶淙淙的流水声传来,在这静静的时刻,听得分外清明。往事历历,如同流水般飘过。

  良久,沈萱方慢慢开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你问我‘萱’字是什么意思吗?”黑暗中沉默了许久,只听少女的声音缓慢答道:“怎么不记得,那时你说,萱是一种草,有人叫它‘忘忧草’,又有人叫它‘疗愁’,传说看见萱草的时候,人就可以忘记所有的忧愁。”她的语声,在山洞中,象是水滴滴在石头上一般清脆动听。

  沈萱笑了笑:“是啊,那时你问我,我叫做沈萱,会忘记所有的忧愁吗?”他轻握她的手,黑暗中,感觉它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其实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忧愁,我能感觉到,你有心事,”他的语声轻柔:“能对我说说吗?”

  他没有问她,这三年来,你去了哪里?你可知我有多担心和思念?为什么你一直不肯与我相见?这个淡如萱草的男子,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隐藏起所有的心事,却想让所爱的人忘记烦恼和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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